第5章 龙门劫案-其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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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市区有多么光鲜,其背后就有多么的阴暗。林此时就在这么一个连地图都没有显示的小巷里。四周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连流浪动物都不屑于光顾的,百分之一千的贫瘠区域,此时就是林与陈最安全的躲避地。

  

   “生命在于运动……想要活下去就得像是老鼠一样四处流窜……么?”

   林一边吃着手里的压缩饼干,一边看着在箱子里安睡的陈。舒缓的呼吸与紧闭的双眼让她看上去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也让林暂时性的可以继续享受这段独处时光,

   “虽然说老爷子给的那管药是正规的麻醉剂,但是这个警察睡的也太久了吧……这和正常的丫头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陈干净的脸蛋,与舒缓的眉头,林的心境也从紧张的逃亡中暂时抽离,与这个像是小猫一样安睡的女孩开始享受起短暂的宁静。

   “虽然我还想看看她刚睡醒的样子,或者是挣扎的样子……但是这种女人一定会很吵闹的吧……我估计还打不过她……而且……”

   林把干瘪的压缩饼干一口吞下,又灌了几口凉水,

   “她不醒还能给我省点口粮……怕什么来什么……”

  

   “唔……”

   是由于有些阴湿的空气吗?还是因为林身上无法褪去的汗臭味呢?总不能是药效已经过了吧?无论是什么原因,陈轻轻的皱了皱眉,并且从自己除了鼾声之外没有再发出过任何声音的小嘴里挤出了一句闷叫。万幸的是,修长的双腿并没有活动的迹象。黑色的马丁靴轻微的翻着不远处的灯光,被白袜包裹的脚踝依然在胶带的帮助下平稳的并在一起。

  

   “得亏我早有准备……”

   林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矿泉水瓶,黄澄澄的茶水里还飘浮着几片花瓣和枸杞,如果陈能够以自己的意识睁开眼看看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些早些时候让自己陷入沉睡的特制花茶吧。随后,林又从挎包里翻出一个油纸包,并且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部倒进了这瓶茶水中。那是专门按照正常女人的抗药性进行分装的安眠药,一次一包,平均一次4小时,再混上这半杯茶水,足够自己找到一个有屋顶的房子了。

   “听说老爷子的茶水你只喝了半杯就睡了三个小时,这下你可有的睡了”

   林一边嘟囔着,一边把一只连着pp软管的针筒伸进了瓶子里,并且吸满了液体。

   “乖,乖乖喝水”

   林轻轻的把陈扶了起来,让她跪在箱子里,同时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身体上。他轻轻推了推陈的下巴,让她的小脑瓜无力的歪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微的向上仰着。

  

   呲啦

  

   林小心翼翼的撕开了一部分陈嘴上的胶布,并且把pp软管伸进了陈的小口里。

  

   “咕唔……咕……唔……”

   尽管可能在睡梦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此时任人鱼肉的陈还是安顺的喝起了茶。通过注射器推进她嘴里的茶水永远都不会超过她的吞咽能力,也就让她不会呛到。绵绵不断的茶水像是一条细水长流的小溪一样,和平而安稳的被陈尽数接受。看着陈的喉头上下蠕动着,林也变得口干舌燥,他痴迷于陈白皙的肌肤,但又始终觉得有什么缺憾,但他又无法想到缺了什么,也无法停止自己在给药之余的这种思考。这种对于未知的追求可能正是推动社会前进的动力吧,但此时被这份追求推动的只有陈在昏迷程度上的大步前进。

  

   “乖,好好睡”

   林一边舔舐着从陈嘴里抽出来的pp管,一边把陈嘴角的胶布封好。花茶的芳香混杂着陈的体香,冲击着林的思维。

   “不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得赶紧找出路”

   恍然大悟的林把注射器和矿泉水瓶放回了挎包中,随后又扶着陈的脑袋让她躺回了箱子中。

  

   “哼……呼……哼……呼……”

   不多时,悠悠的鼾声再次从箱子中传出,也打消了林立即动身的念头。

  

   “稍微歇歇吧……”

   林也点起了一支烟,听着陈的鼾声开始了自己短暂的休憩。

  

   “哼……呼……哼……呼……”

  

   …………

  

   “哼……呼……”

  

   ……

  

   …

  

   被褥上的汗臭味与男女体液的特有腥味在晨光的照耀下渐渐升腾起来。原本洁白的被褥也已经被汗渍变成了有些恶心的乳黄色。床头柜上和周围摆放着男女之间的各种玩具,在这张床的正上方还悬挂着几根锁链与圆环,方便有特殊爱好的双方进行危险的游戏。而被众多稍显重口的玩具包围在中间的,却是衣冠整齐的陈。这身黑色冲锋衣搭配黑色紧身裤和马丁靴的配置与周边环境太不搭调了,但凡林有一点点闲钱肯定都会给陈换上另一套新衣服吧。不管是蕾丝内衣搭配吊带袜还是三角式胸罩搭配一只黑色的choker,哪怕是全裸都要比现在的这一套衣服要和周遭环境更搭一些。但特殊的内衣不是林能买得起的,而肮脏的被褥也让林不想让陈的肌肤与这张可能已经布满螨虫的床垫有过多的接触。哪怕是陈的睡脸都被林用自己的大衣垫了起来,让她远离这方污秽。

  

   现在的陈也只能穿着她已经穿了很久的那套衣服,单调乏味的睡在这张透露着贫穷的睡床上了。打理得当的衣物使她看上去依旧干净利落,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她完美的腿部曲线。完全松弛的肌肉被紧身裤充分包裹、塑形,并最终变成了现在这幅纤细而富有肉感的景象。处于身体末端的两只马丁靴微微反射着金色的阳光。与全身色彩相统一的这双皮靴被两条打着完美活扣的鞋带绑在陈的双脚上,几只小巧的金属环闪着金色,它们一方面为鞋带留足了通过的空间,另一方面也为陈这一身偏暗的搭配带来了些许亮色。中规中矩的白色棉袜依旧藏在黑色的靴子里,只能从鞋舌头的缝隙中瞥见一点洁白的颜色。不知会有多少男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会幻想着将陈被白棉袜包裹着的玉足捧在手心精心呵护呢?至少在这个房间里就有一个,只不过他想在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开始这个“仪式”。

  

   当然了,如果陈的意识能够上线的话,她要对这上述搭配提出的第一个质疑一定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搭配这个环境啊!”,只可惜现在的她一方面没有机会说出这个质疑,另一方面她也暂时没得选择。

  

   似乎仍处在安眠药的压制之下的陈将这股略显肮脏的空气照单全收。也许是被褥上的气味过于难闻了吧,安睡着的陈轻轻皱起了眉头,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得以反抗安眠的方式了。

  

   “也差不多该让她醒来了,我得稍微看看药物的后效”

   毫无苏醒迹象的陈让林做出了决定。在确认了陈身上的绑束仍然有效之后,林将几根草叶撕碎,并将其汁水涂抹在已经被陈的口水浸湿了一部分的自己的大衣上。

  

   “咕唔……咳咳……”

   很快,被封住的嘴能发出的最具有标志性的闷咳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安宁祥和。陈的眉头渐渐变得紧皱,两道眉毛不自觉的跳着,一同抖动的还有陈的身体。

   “唔……?唔嗯……”

   终于,陈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三生有幸的林注意到了陈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陈的眼白与赤瞳从上眼睑向下滑落的一幕,也让他再次回想起了这次短暂的旅途之中几次三番的偷尝陈的睡眼的禁果时的景象。虽然他仅仅是翻开陈的双眼看看而已,但均匀分布的眼白、赤瞳与血丝还是让他看的面红耳赤。陈的无奈与安详被那对完全散瞳的眸子体现的淋漓尽致,而此时,慢慢恢复对焦能力的双眼再一次让林的心跳加速。

  

   “唔嗯!唔嗯!”

   尽管模糊的视野还不能让陈分辨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但从身体的各个关节传来的束缚感已经让她意识到来者不善了。她一边扭动着自己的关节,一边用力抬起头盯着眼前的人。视野渐渐的变得清晰,一袭黑衣的轮廓也被细化得更加容易辨认。很快,陈就辨认出了这个男人手背上的纹身,与上面那一道刀口。

  

   “醒来啦陈警官?身体还舒服嘛?如果醒来了的话,能不能把你脸下面的大衣还给我?哎哎对,高抬贵脸,谢谢谢谢”

   说是为了拿回大衣,实际上林是在观察陈的身体状态。如果陈能够很自然的抬起头,那就说明她已经能够较为自由的控制身体了,那么自己的处境就已经很危险了,很可能要立刻对她进行压制了。

  

   “唔?唔……呜呜!”

   在听到林的话语之后,陈的眼睛在不远处的林和自己脸下的黑布之间游荡了一下。突然爆发出的闷叫声大概是对于这块被称为大衣的黑布的发自内心的鄙视和恶心吧,但陈的小脑瓜并没能从大衣上抬起多少距离。

  

   “唔……唔……唔嗯!”

   剧烈的头痛与肌肉酸痛让陈皱起的眉头中多添了一丝有别于愤怒的情感。眉头紧锁、用力瞪向林的陈可以说是一只困兽,但这也是林想看到的。

  

   “非常好,你果然对这些药剂毫无抗性”

   满意的微笑挂在了林的脸上,他自此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娼馆的人能够做到那么高的捕获成功率。就那么一小包的药就可以维持这么久的高质量睡眠与长时间的副作用时间,就算是陈这样的精英警察都不能从中挣脱出来,更何况那些披着吹弹可破的肌肤的女孩呢?

   “稍等下,我喂你吃一些早餐”

   林的身影消失在了门框的另一端,悠悠的小曲从对应的方向传来,看样子林的心情真不错。

  

   “唔嗯!!”

   尽管嘴上没认输,或者说早就输的连底裤都没了,陈的大脑依然在冷静的飞速运转着,

   “早餐,再加上这个光线,现在可能真的是早上,也就是说我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早上……也不能这么乐观吗……”

   几次和塔露拉的不期而遇让她体会到了长时间昏迷对时间观念的影响,她只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从昨天下午昏睡到了现在,而不是从“前几天”一直睡到现在了,

   “这里大概是妓院,难道他叛逃到了娼馆?或者说这里就是娼馆的领地?不管如何,我现在得找机会扯开这堆东西……”

  

   嘎吱嘎吱的声音轻轻的响起,那是陈在尝试挣脱身体上的胶带时发出的噪声。

  

   “话说回来,那家伙看样子是背叛了洛安会了呢……动机、后果未知,但我得注意避开他的雷区呢……这种时候就开始希望能让星熊来帮我润色一下啊……见鬼……为什么胶带拧在一起就会这么难弄……”

   陈的挣脱过程并不顺利,被撕扯了几下的胶带开开始相互粘连,并且渐渐的拧成了一股遍及陈全身的束缚力。被横向或是纵向拉伸过的胶带并不像影视剧里的那样直接应声断裂,反而发生了形变,变成了像是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的甩不掉的烦人精。

  

   噗 噗

   那是利刃贯穿肉体的声音

  

   噗呲 噗呲

   那是被撕裂的肉体与血管向外喷洒液体的声音。根据声音判断,被切开的大概是一条动脉。

  

   “唔嗯?!”

   陈的眼睛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幕而惊得瞪圆。

  

   一大团血液飞散在空中,随后一边发出了啪叽啪叽的声音一边洒在了前面的地板上,就像是住家泼在地上的脏水一样。

  

   “咳啊——”

   伴随着几大簇烟花一样的血液的林在下一秒也映入了陈的眼帘。黑色的长衫不再能遮掩血色的污渍,敌人的攻击却仍未停歇。

  

   “短刀!”

   尽管林已经在浑身的刀伤中进入了走马灯的状态,但陈依然能从他身边看出袭击者的真容,而下一秒,那个袭击者也已经冲到了她的眼前。

  

   “早上好啊,龙门近卫局的陈警官,我们也算很久不见了啊~”

   鲁珀族的红发女性从漆黑的面罩下打着招呼,

   “上次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吧?你那时候还穿着人字拖追我呢,怎么现在被人捆成这样放在妓院了呢?”

  

   “呜呜!”

   陈的怒气继续上升着。眼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自己追查了很久的弑君者,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就是她的危险系数的最佳评判指标,而她右手的短刀也配合着把还带有些许体温温度的林的血液丢弃到地面上,并发出了危险的滴答声。

  

   “咕唔!呜呜!”

   陈剧烈的挣扎着,自己这幅任人鱼肉的状态自然是无法应对弑君者的,特别是当她看到了弑君者从怀里掏出的一支吸满了乳白色液体的针筒之后。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同一种内容物,但短时间内第二次见到这种颜色的药剂的陈自然会联想到上一支让自己陷入昏迷的麻醉剂,

   “咕呜呜呜!”

  

   “省省吧陈警官,你就不觉得你挣扎的样子和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吗?而且啊,整合运动的几个干部都一致同意,你这样的人,越挣扎越让人想迫害你。一动不动的装死可能还能好点”

   弑君者一边稍显笨拙的用单手把针筒握住,一边轻轻的推出了针筒里的气泡,习惯直接抹杀目标的她肯定不熟悉也不理解这种软弱但浪漫的方式吧,

   “好了陈警官,老老实实睡一觉吧,别让我不好做哦~”

  

   弑君者手中的针管渐渐的逼近,又渐渐的消失在陈的视野上端。双手被捆在后腰附近的陈也的确没有能让弑君者下针的地方。在咂了咂嘴之后,弑君者决定把这管药液打进陈的颈部静脉。

  

   “呜呜呜!唔!”

   另一方面,陈的挣扎也从做开始的毫无阻拦而变得有所顾忌。毕竟一根针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附近,就算再怎么想要挣扎,陈也本能性的为了提防被这根针有意或是无意间刺穿气管而收敛起挣扎的幅度,更何况她的身体状况也并没有比几分钟前好多少。冰凉的钢针顶在了陈的颈部,尽管陈并不想认命,但现在似乎除了接受自己的命运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

   “这也是我的命运吗……”

   看着弑君者因为兴奋而挑起的眉毛,陈愤恨的闭上了眼睛,就算自己很快就要昏迷,她也不愿意让弑君者看到自己上翻的眼睛。她用力的闭紧眼睛一方面是为了自我欺骗、让自己暂时性的忘记自己这个屈辱而无助的境地,另一方面也是期望自己的双眼能够在昏迷时老老实实的闭紧,不要擅自开窗。

   …………

   ……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诡异宁静,也让陈睁开了双眼。视野中,一抹熟悉的绿色搭配着大块的黑色快速的横跨了她的整片视野,而近在咫尺的弑君者则在最后一刻抽出了自己的手,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后跳完成了规避。

  

   “咕唔!”

   自己的视野再次被黑色遮住,但这次并不是因为层层叠叠的睡意,而是由于那位破窗而入的队友。

  

   咣

  

   名为般若的三角形大盾被插在了地面上,它的主人则像是一堵墙一般立在了陈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陈的身躯。

  

   “没事吧陈?抱歉我来晚了~增援马上就到”

  

   “咕唔!呜呜呜!”

   陈的闷叫声中也不再带有愤怒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释重负的欣喜。

  

   “少在那唠家常了!别小看人啊!”

   弑君者的身体附近渐渐放出浓烟,那是她从自己的口腔分泌出的遮蔽视野用的烟雾。如果是一般的干员的话,陈想必已经开始闷叫着提醒他注意安全了吧。但,眼前的是星熊。也许她无法跟上弑君者的脚步并将她制服,但她也不会被弑君者打倒。最差最差的情况,这也是一场没有输家的比赛,下一步只要等增援到位就可以了。

  

   “陈,你没被注射,放心,剩下的交给我吧”

   简短的对话让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体认定了【被打药了】的虚假事实而变得无法动弹,星熊在第一时间就和陈进行了状况沟通,让陈不会因为心理作用而丧失行动能力。很快,星熊的身形也被笼罩进了白色的烟雾中,只剩下朦胧的身形、偶尔迸出的火星和两人的嘶吼还能从烟雾的那头传来。

  

   “唔……唔……”

   被晾在一边的陈十分信任星熊的能力,而现在她又获得了针头这个足以切开胶带的利器。在蠕动了几次之后,陈已经将针筒握在了手里。不远处的战斗仍在继续,这也说明了陈的大致安全。她也不用再担心给突然出现的弑君者做嫁衣、让对方直接把自己抓在手里的针筒扎进手腕的静脉并直接注射的情景了。她一点点的用针头在自己手腕附近的胶布上扎洞,并期望在随后的撕扯中让这段胶带应声断开。

  

   “咕唔!呜呜呜呜——————”

   身下的床板突然展开,形成了一个秘密的通路的入口,而还没能挣脱绑束的陈就随着床板的向下倾斜而被倒进了地道中。或许是打斗中的两人误触了机关,也或许是有人在远程进行控制,但不管是哪一种,陈都已经从这间睡房里消失了,而正在为了陈的“所有权”而争斗的两人甚至没有意识到渔翁得利的事实。

  

   “呜呜————”

   陈一边哀鸣着,一边在流淌着润滑液的滑梯上滑行着。无论这个滑梯通向何方,陈都会惊讶于这个让自己时而向下、时而向前的设计与能够满足这个设计的高低差。毫无光照条件的封闭式滑梯,或者说隧道内漆黑一片,长时间的漆黑滑行也让陈失去了时间观念和方向感。

   “都这么久了竟然还能继续下降,我到底是从多高的地方开始滑行的啊……这是什么!”

  

   “咕唔!”

   清凉的液体从隧道上端的喷水器向下喷洒着,而陈也从这股清凉中感受到了有些熟悉的气息,陈确信自己不是第一次闻到这股味道。

   “这股熟悉的气味是……糟了……!是那次的!”

   陈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那时的自己和同事在接到举报后愣头青一样的冲进了一家可疑的店铺,随后便在与现在相仿的甜腻气味中失去了意识。多年以后,相关的记忆已经被尘封,但自己的身体仍然会对这熟悉的气味做出反应。

   “不能吸入……可恶……双手还被绑在身后……”

  

   “咳唔!呜呜!”

   陈本能性的想要伸出双手捂住口鼻,但却又再一次的意识到它们仍然被绑在身后。处在快速滑行与时不时的下落中的陈根本做不到憋气抵挡,身体对于失去重心时的本能性惊慌是她无法抑制的,而惊慌的后果就是身体需要更多的空气来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殊不知已经到来的危险本身就是会随着空气逼近的……

  

   “这药效……还真快……该死……连这一步都能算到吗……”

   尽管不想承认,但陈已经从各处关节传来的酥麻感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这些被喷洒下来的药水打湿了自己的衣物,并且会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都呆在自己身边,直到自己把这些挥发性的液体全部吸干,或者在吸干的过程中昏睡过去为止。上方的喷头早已停止了工作,或者说也许自己已经通过了安装了喷头的区块,而对方已经认定自己不会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吧……视野始终是一片漆黑,而陈也渐渐的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了。无穷无尽的隧道麻痹了陈的意识,让她敏锐的辨析能力在这漫长的滑行中被消磨殆尽。潺潺的水流声与自己的滑行声在最初还因为有些新奇而可以引起陈的注意,而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些声音了的身体已经把它们分类成无法屏蔽的背景音并加以忽略了。简而言之,陈的身体与意识在漫长的隧道与从天而降的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变得麻木怠惰了起来,尽管不情愿,但陈也已经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了。

  

   在滑行中飞溅起来的润滑液偶尔会拍打在陈的脸上,让陈的意识从昏迷的泥沼中上浮一些。

   别撑了,撑不过的。

   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香气依然没有散去的迹象,而已经基本放弃抵抗,或者说失去抵抗能力的陈已经开始猜想这个香气究竟是从哪几种花香中提取出来的了。在这种对于无所谓之事的求索之中,陈的意识也被拖入了弥留的状态。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她已经失去了控制思考的能力,花香、香气这样的单词在陈的脑海里像是几颗流星一样出现而消失,既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就像是自顾自的蹦进陈的意识之后又自顾自的消失了的精灵一样。

  

   大量的液体再次被喷洒在陈的身体上,温度之低、体积之大让哪怕是渐渐划入昏睡的深渊的陈都要清醒起来,用自己几近停滞的脑袋思考一下这些液体的来意。

   “大概……是……补药的吧……真是的……”

   昏昏欲睡的陈有些不满的歪了歪脸,让上面的液体流下自己的脸颊,

   “我睡……我睡还不行么……我又躲不掉的……”

   意志完全被睡意征服的陈一边嘟囔着自己的败北宣言,一边像是求饶一般的大口呼吸了几口,而这也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咕唔!”

   扑面而来的热风再次惊醒了陈。视野内的红光预示着高温电阻丝的存在,也让这一段通道得名为“干燥区段”。

   “咕唔……唔?”

  

   算是被热风吹得有些回光返照的陈意识到了自己身体上的新伙伴。乳白色的纤维甲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自己的身体,哪怕是自己视野内的头发或是领口都没能幸免的被乳白色的纤维糊在了一起。

   “什么……鬼………”

   对于目前的陈来说,高温带来的影响就是挂在塔身上的药水被瞬间蒸发,并且被风干机的热风拍在自己的脸上,并最终被自己尽数吸入。自己被打湿的衣物也在热风的帮助下变得温暖而干燥,让陈感觉就像是在被阳光晒过的被窝里一样温暖惬意。在麻醉药物与精神放松的双重冲击下,陈的意识还没能挣扎几次就沉入了漆黑的泥沼之中……

  

   燥热的风继续吹拂在陈的身体上,越来越多的液体在高温下完成了化学反应,在陈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乳白色的膜。这些被大量喷洒在陈的身体上的液体所形成的白膜会尽量覆盖住陈的身体,让白膜下的正体不会被暴露给其他人。另一方面,从陈身下流出的液体与加热装置则会照顾好没被喷洒到的另一半身体,使得陈完完全全的被包裹在了一只白茧里。这样的处理方式一方面可以消除掉被正常人发现这种罪行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则可以依靠这些白膜束缚住那些还没有失去意识的顽固的猎物,当然,陈警官自然不在此列,倒不如说如果滑道的设计者能够看到陈酣睡的模样与这只近乎完美的白茧的话,一定会露出欣慰的微笑吧。

  

   “呀呵?想不到那座荒山上的机关还能捉到人啊?”

   守在隐秘的隧道口的工人盯着这个新鲜产出的货物评价道,

   “好家伙,这还是个龙族?”

   工人一边用半干燥状态的乳胶一样的白色胶体帮助没能完全覆盖住陈的龙角的白膜完成他们的工作,一边又把这些乳胶缠绕在这对龙角之上。在用小型吹风机进行干燥处理后,陈的龙角也变得无法辨认,看上去就仅仅是一块长方形的凸起而已。一切能证明陈的身份的特征大概都已经被遮盖在白膜之下,不管是她那对微睁着的白红相见的眼睛还是那头柔顺的蓝发都已经变得无法辨认。被完全麻醉了的身体自然是无法动弹,哪怕是那条尾巴也不例外。安分的躺在两腿之间的尾巴自然也在白膜之下隐去了身形。到现在为止,陈还露在外面的部分就只剩下这双穿着马丁靴的脚了。

  

   “诶呦我操,这怎么还有个针筒扎老子一下?我日你妈……”

   工人的粗口在他看到了针筒上 的字迹之后戛然而止,

   “【麻醉剂,一针管够】……现在的货都自带干粮了吗?”

   男人气哼哼的踢了踢陈的双腿,自然除了充满弹性的触感之外毫无反馈,

   “我管你是死是活,敢扎老子,我日你妈”

   男人一边扒开陈的裤脚,一边把钢针扎进了脚踝处的青筋上,

   “干完这批好收工,走着”

   急着回家的男人飞速的推着针筒的活塞,乳白色的药液不一会儿就被全部推进了陈的身体中。曾经被不常用药的弑君者写在针筒上的提醒用的文字成为了提醒工人把这只麻醉剂注入的体内的罪魁祸首,而已经陷入昏睡的陈到最后也没能躲过这一支麻醉剂,更坏的情况是,被两种药效叠加的她的昏迷时间将会远超过这两种药效本身的时间,无论前途是福是祸,陈也被迫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好家伙,这家伙还真不轻……”

   在用乳胶包裹住陈的身子后,工人将这只完整的白茧码到船舱里,与其他好几只白茧并排放着。

   “哼……呼……”

   安静的货仓很快就被新朋友的鼾声所打破,与陈有着相似处境的女孩们也在各自的白茧中昏睡着,只是远不及陈的程度之深而已。

   “可能药打多了……算了,关老子鸟事”

   急着回家的工人可没有什么睡眠癖好,他只关心这一船运到目的地能给自己几个钱。在扣上暗门之后,工人在这层伪造的货仓上堆满了活蹦乱跳的鲜鱼,完全抹消了女孩们的气味与暗门的存在。工人撑起船,唱着渔歌,加入了其他同行的船队。伪装成打渔归来的船队延绵不绝,消失在了龙门的山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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