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6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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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任凭决定摊牌。

  他故意买了一包女儿爱吃的糖果,早早地把她哄睡了。

  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就和乔静谈离婚的事。

  “我们去办了吧,我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了。”任凭淡淡地说。

  乔静坐在任凭的对面,惊讶地看着他。

  她大概想着当天晚上任凭理亏,所以自己一提出来,他不得不答应。

  现在他居然积极地和自己谈这个问题,看来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其实真正不想离的是乔静。

  这几天她反复想,并把她认识的离婚女人一个个的作了对比,发现还是不离婚有利。

  男人四十一支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在生理上女人比男人老得快,所以女人再婚比较难。

  再说,普遍的倾向是女人比男人小,年龄越大,间隔越多。

  四十岁的男人都想找一个三十五岁以下的女人,而四十的女人只能找四五十的男人了。

  作为中国目前的现实是,离婚女人生存起来比较困难,寡妇门前是非多,那是农村的状况了,现代城市不存在这问题,但是女性的经济地位普遍低下是不争的事实。

  再说女性天生抗拒生活灾祸的能力弱,单身女人晚上睡觉就睡不安稳。

  所以从心里说女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离婚的。

  但是现实生活中很多女人离婚了,那是出于赌气,女人容易将话说过头,生气的时候动不动就叫着要离婚,结果男的来了真个的,女方又不能把说的话收回去,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办手续。

  现在任凭来了真的,乔静又有点想妥协了。

  “你说你改不改这个毛病?”乔静试探着说。

  “我也说不了。”任凭不咸不淡地说。

  人在谈判时一旦有了底牌,说话就大胆多了。

  任凭有了“离婚”这道底牌,所以说话毫无顾忌。

  “你真的那么没出息?”乔静追问道,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谁知任凭却说:“有些是逢场作戏,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告诉你,姓任的,别欺人太甚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乔静情绪稍稍激昂地说。

  “你威胁谁?谁也不是吓大的。”任凭不慌不忙地说。

  “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乔静任性地说。

  “你要是这么狠,干脆早点散伙,省得你把我害了。”任凭顺着乔静的话说。

  “你说这次怨谁?”乔静故意问道。

  “怨谁还有什么意义吗?”任凭避重就轻地说。

  “怎么没什么意义,可以压压他的嚣张气焰!省得他输了理还那么理直气壮!”乔静又气势起来。

  “谁嚣张了?你不是说要离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去了?”任凭又在刺激她。

  “离就离!现在社会谁怕谁呢?谁离了谁都能活,说不定活得更好!散了正好,省得受这窝囊气!”乔静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

  女人的心,大海里的针。

  诚如斯言。

  谁能知道这根针在哪里呢,也许随着海流的漂动,它也在四处移动呢。

  第二天是星期三,正是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时间,上午他们带上所有的手续,坚定不移地上路了。

  粟粟不知深浅,也要跟着去。

  她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只知道他们个个脸上青筋只暴,吵吵得厉害。

  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民政局门口,他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进去了。

  粟粟张大着眼睛问任凭:“爸爸,这是什么地方?”

  “民政局。”任凭翁声翁气地回答。

  “你们到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调到这里工作了?”粟粟不解地问。

  “来我问你,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乔静把粟粟拉了过去问道。

  “两个都喜欢。”粟粟不假思索地说。

  “更喜欢谁?”乔静引导着问。

  粟粟看了看乔静的脸,说:“分不清。”

  这孩子,还挺能,不管你怎么问,她就是不说更喜欢谁。

  “你们是不是在搞离婚?”粟粟又问。

  “你怎么知道?”任凭忍不住反问粟粟,他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应该懂得这么多。

  “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的爸爸妈妈都离婚了呢。还有一个同学的爸爸给他找了个黄头发妈妈,说话叽里呱啦,平时还老打他。有几次他在大街上都不想回家,在游戏厅玩游戏。”粟粟说着她的所见所闻。

  “这个同学叫什么?”任凭忍不住问。

  “叫刘波。是我们班有名的坏学生,学习差得很,还老偷人家的东西,拿钱让好同学替他做作业,我也替他作过。”粟粟对这个同学很熟悉,说起来如数家珍。

  任凭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他们边问边走,终于到了位于四楼的婚姻登记处的办公室。

  一位约五十岁的戴眼镜的老太太正坐在那里填一张表格。

  见任凭他们三口过来,透过眼镜的上框看着他们。

  “请问办离婚手续是在这吗?”任凭问道。

  “是。先坐吧。”老太太指着一排长条木椅说。

  她将手头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放进桌子左边的文件夹内。

  “都说好了吗?这可不是开玩笑,一定要慎重啊!”老太太提醒说。

  也许这是她的法定程序。

  “都说好了,协议书还有别的资料都在这里。”任凭把装着所有资料的一只大档案袋递过去。

  “先放到这吧,后天来这里三楼看录像。”老太太把档案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大略看了看,然后又装进去放到她左边的一堆文件上,递给任凭两张电影票之类的东西。

  这时粟粟突然叫道:“奶奶,别跟他办了,都怨他,是他找别的女人惹妈妈生气的!”她说着用手指着任凭。

  几个人都楞住了,没想道一个孩子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任凭首先回过神来,一把拉过粟粟说:“你瞎说什么?”

  “一点没瞎说,就是这样!”粟粟不服气地说。

  “自己做都做了,还怕孩子说吗?”乔静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说。

  “你们到底说好了没有?孩子归谁?”老太太纳闷地说。

  “说好了,孩子和财产都归她妈妈,协议上写的有。”任凭抢着回答。

  “不,我不愿意!我谁也不离开!”粟粟突然撅着小嘴说。

  “看看,我说有问题吧,果然不错。什么都没说好,你们也太草率了!孩子的问题都没说好,来干什么?孩子是离婚中最大的问题,后天放的录像也是这方面的问题。走吧,走吧,回家好好考虑考虑,等考虑成熟了再来!”老太太说着就站起身来,作出一副撵人的架势。

  粟粟一只手拉任凭,一只手拉乔静,把他们拉走了。

  任凭隐隐约约听到老太太在背后说:“多懂事的孩子啊,离什么婚啊。唉……”

  婚没有离成,还受到了女儿的无情谴责,任凭心里仍然闷闷不乐。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和乔静仍然僵持着,没有任何和好的迹象。

  历史经验告诉他,每一次的战争都要经过几个拉锯战,最后大家的气慢慢地变成强弩之末,才出现和好的转机。

  而这个漫长的过程是最难熬的,特别是晚上,冷面相对,无话可说,只想马上逃离。

  这晚上的时光就像李清照的词写的那样“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

  已经十一点了,任凭干脆起床,踱到客厅去看电视。

  找不到好看的节目,就一个劲地换台。

  这时电话响了。

  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呢?

  真是不识趣!

  任凭不耐烦地拿起话筒,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李南山焦躁的声音:“快给我准备五千块钱,送到你的楼下。”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任凭急急地问。

  “见了面再说,你快照我说的办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任凭仍然拿着话筒,楞楞地站着,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李南山一定有急事,难道他被人家绑架了?

  任凭想报警,但是又觉得不妥,李南山并没有暗示自己报警,万一自己把事情弄糟了呢?

  还是照李南山说的去操作吧,五千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的神通卡上应该有六万元现金。

  现在解决问题要紧,容不得多想了。

  他麻利地穿上“梦特娇”T恤和裤子,摸摸自己上衣兜里的神通卡,硬硬的还在,提上小包穿上凉鞋就走。

  他到附近的交通银行自助服务大厅分三次取出了六千元,将一千元抽出装进上衣兜里作为零钱用,另外的五千元放进手提包内。

  大踏步地走到自家楼下的街道旁,等待着神秘的李南山的到来。

  大概有吸一根烟的工夫,一辆白色桑塔纳轿车嘎然停在任凭的跟前,只见车子的后窗玻璃慢慢地摇下来,李南山从里面探出头来,示意任凭上车,任凭走上前去,开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随即又缓缓向前驶去。

  任凭观察了一下车上的形势,只见车上除李南山外还有三个人。

  挨着李南山坐的是一个胖胖的戴着墨镜的男子,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稍瘦。

  副驾驶位上也是一个男子,长得什么样任凭没有看清楚。

  李南山轻声说:“钱带来了吗?”

  任凭说:“带来了。五千。”

  李南山说:“给我吧。”

  任凭从皮包里掏出刚才取的那五千元钱递给李南山说:“给,你查查。”

  李南山随手递给那位戴墨镜的胖子说:“给,你查查。五千。”

  胖子接过钱,粗略地查了一下说:“没错。你可以走了。”随后又向前面的司机说:“停车,让他们下去。”

  桑塔纳轿车停下来,李南山和任凭都下了车,他们下车时那位胖子提醒说:“再见,哥们,以后做这事的时候悠着点!”

  李南山也不答话,只顾拉着任凭走。

  那辆白色桑塔纳轿车“嗖”地一声加速,箭一般驶离了他们的视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凭迫不及待地问。

  “走走。”李南山还是不说原因,拉着任凭只管向前走。

  他们俩走到一个背影的地方,李南山才叹气说:“今天真倒霉!被他们敲诈了。”

  任凭说:“你从头讲讲,来龙去脉是啥。”

  李南山这才调整过来思维,讲了晚上发生的事。

  原来他吃过饭后到一家美容美发店去理发,看那个发廊妹长得不错,加上那位发廊妹百般挑逗他,他就动了心思,俩人搞好了价钱到后边楼上的房间里行好事,刚刚脱完衣服,门“咚”地一声被踹开了,进来几个大汉,亮出证件说是派出所的。

  当时还有人照像。

  然后就把他带到一个地方,就要开罚单和拘留证,无奈李南山亮出自己的身份。

  当时两个家伙出门嘀咕了一会儿,回来说,执法犯法,罪加一等哩,但看在是同行的面子上,就拿几个钱算了,李南山说拿多少?

  他们说最少一万。

  最后讨价还价降到五千,五千还没有发票,要发票一万一分都不能少。

  李南山于是就给任凭打了电话。

  任凭一听恨得只咬牙,说:“这帮土匪,记住他车号,到纪委举报他!”

  李南山说:“算了吧,自认倒霉吧。你举报他,最后弄得满城风雨,两败俱伤,万一新闻单位再给捅出去,单位知道了不划算。现在这种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在干,一旦谁被爆了光,那你就成了众矢之的,党纪政纪处分接着就来了,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还是认破点财算了。”

  任凭叹息了两声说:“是这么回事。他就是抓住你这个弱点,才这么大胆地敲诈的。你说算了就算了吧,破财消灾。走,喝酒去,给你压压惊!”

  任凭拉着李南山来到一个小饭店,俩人坐了一个小小的包厢,要了凉菜和啤酒,对饮起来。

  任凭端起酒杯说:“来,南山,别往心里去,喝了这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李南山端起杯子说:“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任凭说:“怎么,现在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就是几千块钱嘛!”

  “不是这事闹心。别的事。”李南山呷了一口酒说。

  “别的什么事?”任凭问。

  “我离婚了。”李南山黯然神伤地说。

  “怎么回事?”任凭吃惊地问。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们已经分居几个月了,离婚是早晚的事。上次我去她娘家找她,她给我提出来的。我当时就答应了。我们直接到民政局办的手续。”李南山慢慢喝着酒说着。

  “那孩子呢?判给谁了?还有,房子呢?”任凭很关心这些。

  “孩子给她了,是她要的,孩子也愿意。我一个月给她三百元的抚养费。房子是我分的,我还住,她住娘家,但家里的十几万元存款全都给她了,我除了房子外一无所有了。”李南山说着很伤感。

  “咱们是同病相怜哪!”任凭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你也……”李南山说。

  “我也快成孤家寡人了。我们今天去民政局了,后天去看录像。”任凭悲哀地说。

  “你们是咋回事?你们两个可是很好的一对啊!”李南山羡慕地说。

  “你知道那个歌厅的小姐皎月吧?我和她好上了。有一天老婆和女儿去旅游了,正好在超市里碰到她,当天她在我家里没走,谁知我老婆她晚上又回来了,正好捉奸在床,百口难辩。就因为这……”任凭简单讲述着他的故事。

  “哎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干这样的傻事呢?她是鸡,鸡是不能往家里领的,这是起码的常识!很多人坏事都是坏到这上面。这是逢场作戏,怎么能当真呢?包括那个黄素丽也是,你千万别假戏真做了!”李南山责怪任凭道。

  “但是,她和别的鸡不一样。我还真有点喜欢她。”任凭辩解说。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卖的!现在呢?”李南山又问。

  “现在她走了,到广东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我写了一封信。不过,我还是很怀念她,你知道,我和她不是金钱关系,我从来没有给她过钱,她也从来没有提过钱的事。”任凭意味深长地说。

  “真有这样的事?这种好事我怎么没碰到过?肯定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的。”李南山判断说。

  “不是。我和她联系,她不接电话,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任凭说。

  两个人漫漫地喝着酒,聊着天。

  忽然任凭问李南山:“我问你,你整天在烟花场所泡,觉得有意思没有?”

  “刚开始很刺激,后来就麻木了。”李南山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就去夹菜,“实际上我心里矛盾得很,婚姻不如意,长时间没有性生活,实在憋闷得很哪,你说让我买个自慰器吗?我才不用那玩意儿哪!有时候真想把这东西一刀剁了,落得个六根清净倒干净。”李南山指着自己的阴部说。

  “它没有错,那是伊甸园里的那条蛇的错。”任凭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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