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霓虹圣诞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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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这家闪烁廉价粉红霓虹灯光的店铺前,我还是心存犹豫。

  

   可想到我受的侮辱,想到那些不眠不休、心烦意乱的夜晚,伴随我许久的狂躁冲动添油加醋,批判庸俗事物的反常快感吹响号角,我一狠下心,就将纤细的高跟鞋跟踏进花哨可笑的店门。

  

   冷气开得过头了,我穿着剪裁合体的露肩黑裙, 雪白肌肤迅速立起一片汗毛。

  

   盯着店门口摆的大穿衣镜——我的胸脯虽然稍显贫弱,但纤韧紧实的腰、曲线漂亮的长腿还是补足了一些分数,然而这点加上的分数也被乌黑的头发拉平了,只有金发才不扣分。从以前性别政治的角度,这属于无可救药的自我物化,然而在这个不再无条件保障生命权、任何公民年满十八岁就能摇号申请一条龙安乐死、自杀贩卖机随处可见的后现代社会,女性的肉体是的和物质利益严丝合缝挂钩。乳房的大小、手感,私处的形状,腰肢大腿的脂肪含量和曲线,最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有明码标价的评判标准。覆盖各个阶层审美趣味的赏玩杂志层出不穷,上流社会女孩献身的新闻更能连篇累牍占据各个头版。实际上,镜中除了我的倒影,我背后的货架就整整齐齐码着一套肉品——连着卵巢子宫整切下来的阴部,一对乳肉,加上经过特殊药物处理和细致化妆显得非常平静美丽的女性头颅,肉品的价牌别出心裁地挂在指向天花板的粉红乳头上,还附有一张女孩生前的小像,毛衣背心裙的打扮似乎是她的高中毕业相片。

  

   这是一间专门服务女性的屠宰店,而店主是我的老相识。

  

   ——严格来说,他是我未婚夫的亲弟弟。

  

   我们上上个圣诞节是全家一起过的,他那时执意要从大学辍学逐梦演艺圈,和他的哥哥吵了一架,但总体来说,我们相处得还算不赖。他带来之前女朋友的边角料当佐菜,腌过的乳腺和足心肉美味极了,我们吃得精光。他那个女友还是个小有名气的足球宝贝?记不太清楚了,那些金发碧眼的啦啦队员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噢——?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我被冷气冻得哆嗦,甚至想打道回府了,他才从工作室单间——其实就是一个收拾出来的五金库房猛蹿出来,刚冲净血污的手指懒散拨弄一头鬈密金发,圆睁的眼睛又大又蓝。

  

   他毫不害羞的目光单刀直入,把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两遍,刻意嘲弄似的夸张点头。

  

   “真行,真够漂亮的。怎么?老哥使唤你亲自过来买肉?”

  

   我点了点头。他咧嘴笑起来,两颗雪白的尖牙格外显眼,甩着残留少许血块的指甲,展示玩具似的介绍起货架摆的肉品。

  

   “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摆在货架上的都是这周新宰的女孩——都是啥来着,噢,有个不咋红的杂志模特,想自己写剧本拍戏,结果搞得破产了,付不出违约金啥的——还有一个刚成年的色情明星,到处接不到活干,居然还是处女呢,被我开苞的时候叫得跟宰猪一样,特别好玩。你慢慢挑吧,可别讲价啊?本来就没啥赚头了,不能一块钱都不留给这帮姑娘吧。”

  

   他发现我盯着正对镜子那排货架的女孩价牌看,又开始喋喋不休补充。

  

   “——求你别讲价!这已经是大放血啦!放得比一刀攮进颈动脉还多!比马沙华莱士挨乡巴佬的操还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晃着靴带松开的机车皮靴,把地板踢蹬得咣铛响,想得抓耳挠腮。

  

   “I\\u0027mma get medieval on your ass!这么弹手,这么好的臀排!杀价就太过分啦!附带一句,肉价不包含她们的视频和图片。处刑视频都是私人定制、一次性买断的,不对外出售。”

  

   我不耐烦地点点头,想说早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行业规矩,不劳他多费口舌。只和他聊了这么一小会儿,我的头就像被丢进教堂嘹亮的晨钟里,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用手抱住胳膊肘,木然盯着被冻得发粉的肩头,想着更开门见山些会不会比较好。

  

   然而他却不愿意停下嘴,见我似乎盯着对面货架的一个女孩的头,他开心地跨步过去,像和老朋友打照面似的挤眉弄眼,理了理她绑着长长双马尾的发梢。

  

   “要这位吗?这周三宰的,肉水润着呢!脸蛋是有点孩子气,但胸脯的肉足份足量!阴户从里到外比一分熟的小猪仔还粉嫩!她是干啥的来着…噢!E-Girl!自从出了那个给比尔克林顿颁奖的疯子小鬼,现在游戏展览会的票都不好搞啦,我给她免费当了一周陪玩上分才被邀请。这一周我多少次气得快中风了,只能从她身上上分找补回来——”

  

   我看了看那对白花花、圆润肥满的丰乳,和乳头上挂着的,少女穿着橄榄球衣比出中指的小像,打断了他追忆欢乐时光。

  

   “你知道,他喜欢吃更有嚼劲的。”

  

   “确实。老哥那个怪人!你瞧他苍白得跟个鬼一样,走起路来脚都不挨地,却像好汉似的喜欢大吃大嚼,我给你找些锻炼得更好的肉,不过具体的肌肉脂肪含量,得去工作室查尸检报告,你等等我——”

  

   “不必了!”

  

   我到底还是说出口了,却说了上句没下句,只是拿指甲难堪地抓着胳膊。

  

   空气安静下来,他挠了挠后脑勺,站得稍微直了些。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有通过学校的终身职位考核,聘期只到这个学期结束。”

  

   剩下的就无需多说了。

  

   过了足有半分钟,他才缓过神来,浅色睫毛神经质地眨动,发出一声干瘪又悲凉的短叹。

  

   我没有挪开脚步,也没有开口,就这样绷紧踩进浅口高跟鞋的足弓,几乎是冷若冰霜地望着他。

  

   他猜不透我的意思,把残留血迹的手掌藏到身后,又恢复撒泼打趣的亢奋音调,但蓝眼珠里没有丝毫笑意。

  

   “可惜——真可惜!你那么有天赋!我看过你写的书,虽然看不大懂。看看我那老哥,才智平庸,就会往围巾上洒香水捯饬自己,屁股坐稳高职也不嫌害臊!安心啦,你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份工作。”

  

   “但愿吧。”

  

   我们都知道这话是骗人的,以我现在的情况,连最渺茫的可能都没有。

  

   看我还是没挪地方,也没再打量货架上的肉,他转过身一扬下巴,示意我跟过去。

  

   细鞋跟清脆的哒哒声,到了水泥地面的工作室就戛然而止。这间库房正如预料那样,摆满各种文件、稀奇古怪的工具电线,但总体来说还算干净,他为我找来一把椅子,自己坐到漏出弹簧海绵的旧沙发上。

  

   “你就在这里……处理送过来的女孩吗?”

  

   我犹豫着措辞。他愣了一下,明白我在指什么就笑了。

  

   “不是的。用来贩卖的肉品都是在肉业公司专门的操作间处理的,我这里没有屠宰的卫生许可,送过来的都是切割好的成品。 ”

  

   我点了点头。为了不让话题断掉,我们又追忆起共同度过的上上个圣诞节,特别是他和他哥哥闹翻天的那次。

  

   “——我干了半个月的兼职屠夫,算是全看明白了——要我说,你们这帮姑娘都是死脑筋!干嘛要去上大学呢?干嘛非想要当律师牙医呢?这些名贵的头衔是唾手可得的吗?现在什么活都让机器干了,大家只要做做样子的家伙罢了!欠下那么多还不上的学贷,传统娱乐产业又早就饱和了,失业的漂亮模特满大街都是,去那些不上档次的俱乐部当应召女郎都得挤破头,为什么不选择轻松的方式,为什么不去享乐呢?”

  

   他大睁着眼睛,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纯净蓝色,然而比起那双虚伪冷漠的眼睛,他的就直白易懂多了。

  

   “女性处境的问题,和你非要辍学当演员有什么联系吗?”

  

   虽然不合时宜,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他有趣的逻辑。

  

   “因为我想让我喜欢、也喜欢我的女人快乐。我对她们的身体了如指掌,这份能力演戏需要,做屠夫也需要。你没见过那些女孩子窒息潮喷的样子,爽得能把一条撬棍吞进去。我打赌我哥哥没让你真正高潮过。”

  

   我咬住下唇,拼命忽视下腹蹿上的一股酥麻。他意识到话说得随便了,手指揉起发红的耳根。

  

   “——可惜,我的星路不顺。不过,去年还是接到一个小角色——小丑回魂10里一个受害的学生,叫得我嗓子都哑了,你看了吗?”

  

   我诚实地摇头。

  

   “唉!确实!没有成本,剧情也狗屁不通的烂片子,午夜院线都排不上号,怎么可能看过呢。”

  

   “不过你说了,我会去看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句当然也是谎话。

  

   他看起来很高兴,心满意足地翘起二郎腿,靴跟随着不存在的音乐打节拍,又过了一刻钟。

  

   “——和你聊天很开心,但我必须得回去看店了。”

  

   我跟着站起身,他走了没两步,就转过红成一片的脸,将我扯到库房的墙上,拿膝头压着。刚刚那近乎引诱的长久凝视早让他明白了。

  

   “如果你想作弄我……现在可不是好时机,饶了我吧。”

  

   他沙哑的低声哀求,与我肌肤的恬淡香水味交融的贪婪呼吸 ,这种单纯又直接的热情,让我被最近巨大压力折磨得变形的身心得到一丝快慰,不由随波逐流吐出心中最重的包袱。

  

   “我和他…我们之间已经玩完了。他不再把我放在眼里,偷偷和别的女人来往。”

  

   他嗤出一声冷哼,“的确猜得到。”

  

   我们重新拉开距离,这时的他表情完全不同了,眼睛闪着灼灼的热情,又有点说不出的急躁轻慢,他是在以看女人的目光看待我。

  

   “所以呢?想到我这里寻求安慰?我七点钟关店,之后去我家?我的车钥匙在抽屉第一格。”

  

   我盯着他摊开手掌的那抹干涸的红色。

  

   “你这里真的没有卫生许可吗?”

  

   他眨了几下眼才听懂,像钓鱼收线似的把手一甩。

  

   “不不不———我的心肝祖宗,你他妈的在想什么?你想干嘛?不买东西就滚出去,需要我拿猎枪出来赶人吗?”

  

   “是我自己想这么干!”

  

   我猛地逼近他,有了高跟鞋的加持,目光一下子逮到他鼻尖冒出的细汗,他在动摇。

  

   “——你在发什么疯?你是我哥哥法定的婚约者!你不是那种女人!”

  

   “我不是哪种女人?”

  

   我学着他疯狂的腔调,却刻意慢慢咬字。

  

   “——你不是那种没有后路的,为了一晌享乐就愿意放弃生命的软弱女人……就因为一个狗屁大学不愿续聘你?因为一个混账男人背叛你?你是他的法定未婚妻,在现在的家庭保护法下,你只要收集好证据,可以一辈子吃上他,我有这方面的朋友——”

  

   “不需要,我不愿意和他费力争这些。他既然认为可以愚弄我,我就让他瞧瞧,他的法定未婚妻被开膛破肚扔到肉架子上的样子,标签上的小像也让他来挑选吧,我要把他最在乎的名声剥个干净!”

  

   我的语气歇斯底里,他倒反而冷静下来,拼命地试图说服我。

  

   “——你想报复他有的是办法,我是你的,我可以当你的奴隶!你们两不相欠,他要是看不惯,我就把他狠揍一顿!”

  

   “……我不想要你。”

  

   我将手指骨捏得死紧。自从迈进这个廉价的店门,看到那些青春的照片、妆容精致的头颅,和最私密的乳肉阴户被堆在一起明码标价,就极大程度地刺激了我的感官。从前我只是隐约听到肉欲引诱的歌声,但责任、克制、忍耐、奉献唱的歌更响、更咄咄逼人,如今那些愚蠢的奏乐消失了,我自然不想再抗拒。

  

   “我知道,你也想要这个…你不喜欢宰掉那些女孩吗?她们在你手上挣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低声说着调情的话,手却不敢摸上他的皮带,他毕竟是个职业屠夫,触犯营业条例会吃严重的官司。

  

   他咧开了尖牙,表情又恢复了近乎残酷无情的愉快。

  

   “我非常喜欢。我喜欢她们窒息翻白眼吐舌头的样子,喜欢她们身首分离高潮喷尿的样子。我是天生的施虐狂,光是想象如何杀害一个可爱的女人,老二就在裤裆里撑得发疼。从事这份工作,我每天都是笑着去上班的。——噢,我刚刚的确骗了你,我在这里有个小冷库,有时我会做些实验。”

  

   他慢慢靠近我,拿出演员试戏时含情脉脉的顺从,唇贴到和一个吻无限近的距离,却戛然而止。

  

   “……我做到完全坦诚了。你必须知道,成年女性和职业屠夫签订的肉契是有法律效力的,一旦签了字,我除了强奸和宰掉你,不会再履行其他义务。”

  

   看着那叠足有一个指节厚的文件,我早做了签字的决定,但还是根据习惯翻阅速读。

  

   他难受地不停换腿,皱着眉头不时解释一两句。

  

   “你身体的各个部位,要和肉厂约定时间联合评估,分批分次按不同价码卖掉,有的适合我经营的这种性产业,有的更适合工艺赏玩或医疗产业,我无法干预定价。不过,得先决定受益人,法律规定不能是直系亲属,但实际上也能操作——”

  

   我将文件浏览完毕。

  

   “我决定将你设立为信托受益人,资助一下你黯淡的演员事业。”

  

   他一脸目瞪口呆。

  

   “别得意太早,前提是我的肉能卖出个好价。”

  

   “噢,你可是个美人呢。不过客观来说,最有可能出高价买你的,是你之前事业上的对手。职业女性的脑袋,多数都被仇家买走当作飞机杯了。至于我老哥,连一根头发我都不会给他。”

  

   我轻笑出声,脚趾躲在浅口鞋里晃荡。

  

   “你决定签字了吗?”

  

   “已经签好了。”

  

   他拿过文件检查一遍,轻描淡写地扔回办公桌。

  

   “不赖啊。请你站起来,把裙子脱掉。记得留着内裤,鞋也先别脱。”

  

   “你没有资格单独检定肉质吧?”

  

   我回想他之前的说明。

  

   “我只是想看你的裸体罢了,老哥不乐意啃的骨头,我得看看值不值得下口。”

  

   真奇妙,不久前还卑躬屈膝哀求我的家伙,一瞬间就变得趾高气昂,这或许也是他的职业素养。

  

   我耸耸肩,让黑色丝绒裙滑落身体,一手拢着没穿胸罩的雪白乳房,一手抚平蕾丝三角裤的花边,踮起的脚趾仍踩着高跟鞋。

  

   “把手拿开,类似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他的语气极度不耐烦,有过火的演技成分。

  

   我顺从了。失去了掌温的庇护,两只乳尖迅速挺立起来,我突然想到那些肉架上的乳肉,是用了什么诀窍才让乳头和兴奋时一样坚挺呢?

  

   “现在,把内裤脱了。记得先迈左腿,抬高一点,把小阴唇完全露出来。”

  

   这下我没闲工夫想东想西了。我和未婚夫的性事就和他本人一样无趣,或许他在外面的女人就没断过,对我从来没有躺平任操以外的要求。

  

   “——去跪到沙发前面。撅高屁股,驴追胡萝卜那样高。别把鞋脱了,大腿敞到最开,头低下去。”

  

   我一一照办了,两片敞开的阴唇在指尖下微微发抖,敞开的湿润蜜口被坚硬粗糙的靴底蹭过,我发出一声悲鸣,他毫不怜惜地碾踩我完全暴露的两瓣臀丘。

  

   “——这么嫩的屁股,能让我赚一大笔。去他妈的龙套角色,以后我就是大明星了。”

  

   听到他自信满满的嘟囔,我忍不住笑出声,维持平衡一直紧绷的小腹也软下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全都没了,我仰倒在破沙发上,两条腿被高高抬着,发出和身下被蹂躏的弹簧一样的悲鸣,他火热灵巧的舌头舔得我连声求饶,把他晃动的鬈发抓得更加蓬乱。他拿牙轻轻咬突出皮的阴蒂,我抖着大腿达到了高潮。我们用后背位做了一次。

  

   “————就这样吗?”

  

   我重新并拢双膝,将裙子的侧链拉上,看着他重回办公桌翻找东西的背影。

  

   “——噢,啊?”

  

   他又拿来一坨和刚刚一样厚的纸。

  

   “这是什么?”

  

   “你刚刚的签字只是自愿放弃生命权和确定受益人,这些才是关于处刑具体细节的文件,绞刑或枪击当日就能执行,斩首的话需要申请专门的工作室——”

  

   “等等,这些文件,你刚刚怎么不拿来一起给我看?”

  

   他陷入了沉默,一向游刃有余的脸竟露出些许尴尬。

  

   “说什么不吃别人啃过的骨头,其实你只是急着想和我做爱吧。”

  

   “对啊!是又怎么样?比起我来,我老哥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有大学学位又怎样?当大律师又怎样?你会发现还是我更好!”

  

   我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调侃的猜疑在唇边,终究还是忍住没说。

  

   “……我觉得,断头是个不错的尝试。”

  

   “我也很喜欢这个。不过符合审美情趣的工作室要花几天时间申请,在那之前,你就住到我家吧。”

  

   他志得意满地站起身,差点没直接哼起歌来。

  

   我拿着车钥匙,和他在店门口告别。看着他笑眯眯的温柔表情,不祥的感觉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到了他的公寓,我把细高跟鞋脱了,边揉着被尖头皮革压痛的小脚趾,边把鞋摆正,放到他那一堆磨得看不出颜色的工作靴旁。

  

   我在公寓里走了一圈,和他那种横冲直撞、七零八落的强烈个人印象相比,倒不如说太干净普通了。

  

   七点刚过一刻,门就被推开。还没等我发问,他气冲冲地叨叨开了,“唉,我的私人厨师出门度假了,今晚没三道菜吃!我们得去外边解决,顺便见个朋友——其实我是搭他便车来的!有些人真他妈的听不懂好赖话,我客气一下他还当真了。”

  

   我皱起眉,“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啊?你都放弃生命权了,法理意义上的一块肉还管这些?Fuck the dresscode!”

  

   “你不想好好打扮,非得赖到别人头上?”

  

   激将的确能影响他的行动逻辑,他泄气了,随手指向一个衣柜。

  

   “我上个女友和你的尺码差不多,但你可能得用个别针,她的胸比你大多了。”

  

   我挥挥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他旋即像马戏团逃出生天的猴子,两下就把皮裤扔甩进洗衣袋,光着屁股冲进卧室。再次骂骂咧咧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雪白的翻袖衬衫、勾勒出胸膛轮廓的喀什米背心和丝绒筒裤。我还是穿着来时的黑丝绒裙子——他的女友胸围尺码惊人,那件湖绿色的礼裙我实在穿不了。

  

   走出公寓门,他还是单手插在背心袋,晃着满头鬈发唉声叹气。

  

   我看到停在楼下的Corvette,也顿时心烦意乱起来。车门一开,他果然把我推到副驾驶,正面和司机饶舌。我心底一沉。

  

   接人的是他大学中辍前的同学,名字很大众化,中间名很特别,叫做拉尔夫森。只聊了两句我就明白了,这位老兄属于我和未婚夫认识前最常打交道的那类——乘先人余荫却嫌东嫌西,自己出去闯荡却是半桶水,混不出个名堂来的花花公子。我不动声色地周旋奉承,适时表示好奇,引诱他高谈阔论,却不说关于自己的任何事。

  

   后视镜中,我瞥到马上就要屠宰我的男人。他一反常态地板着脸,一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倒有几分像我的未婚夫了——他们本来也是亲兄弟。

  

   到了俱乐部,拉尔夫森点了乳肉阴排套餐,我的屠夫点了一份香烤嫩肩,我对这次约会实在摸不着头脑,也没有胃口,就随便点了份洋蓟沙拉。

  

   菜上来了。银盖掀开,拉尔夫森的套餐看上去像一道精致的甜点,雪皮乳肉和红酒梨子炖在一起。他先是尝了一点乳根切断处挤出的嫩煎乳腺,再戴上专门的白手套,指尖衔起绘着天使像的白色珍珠母贝。他探出一点舌尖,抵上小阴唇闭合靠近阴蒂的顶部,耐心温柔地舔弄整条肉缝,再弹震轻拍,让两片蚌肉吸饱的汁水一滴滴漏出来。这不是卖弄风情,阴排这道菜就是这样吃的。

  

   比起拉尔夫森优雅的吃相,我的屠夫就没啥好看了,边用餐刀划拉盘子,边闷声啃骨头。

  

   我的目光落到白色母贝的天使像上。

  

   “——我想起来,你之前说过是在学校教书?”

  

   我点了点头,他的朋友已经打算一晚上不开口说话了,只能由我陪着应酬。

  

   “你教的是什么科目?”

  

   “我之前研究的领域是宗教社会学,现在赋闲了。”

  

   “哦?是在大学啊,难怪。搞这种没用的学问怎么能发大财呢?你也算脱离苦海了。”

  

   “——也不能这么说。实际上,你现在吃的这道菜,就是宗教社会学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三十三号法案是合法屠宰消费女性的根基。但你知道吗?灵肉二元论刚复兴时,只能说是死灰复燃,是在宗教社会学的推波助澜下才越烧越旺,把任何灵肉统一体的观点都烧没了。神性只存在于灵体,肉体里没有灵魂,肉体牺牲也无法赎罪,不存在性化物化肉体,相反,肉体本身就是性的物质,死去的肉体只是赏玩消费的对象 。社会观念的转变才能推动法律改革,只有亵渎尸体罪成为历史,才有了三十三号法案,屠宰店、玩赏杂志、尸娼俱乐部这些副产品才有生存的基础。”

  

   我像给学生讲课那样,出神盯着母贝上精美的天使翅膀。

  

   我的屠夫轻咳一声,不是吃呛了,是在暗示我说的话非常不合时宜。

  

   我没理他,只是静静享受不出意外的冷场。

  

   “哈哈……不错,很有意思。不是也有那种观点吗?聪明的女人更好吃。或许你愿意考虑我朋友的店?不过你太漂亮了,被他宰了有点糟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屠夫无可奈何接过陪聊的大棒。从威士忌喝到利口甜酒,话题又转弯了,是关于拉尔夫森的尸娼馆奇遇。

  

   实际上,被处理成肉品是被屠宰女孩最常见、但不是唯一的归宿。一些素质极高的女性,包括各行各业名人堂级别的人物,无一例外会被人早早预定整尸保存,在极小范围内开放的高级俱乐部内传借赏玩,入会费和邀请资格都是都市传说级别的,据说连前总统的女儿都能遇到。同样经营女尸风俗业、级别更低的是尸娼馆,入馆收藏的一般是成功的演艺界明星,至于尸体处理和维护保养的天价费用,靠粉丝集资和客户捐金。尸娼馆硬性选拔标准相对比较单一,只有美貌一点。至于经营也是无一例外采取会员制,消费得起尸娼的,起手必定相当豪阔,这或许就是拉尔夫森嗓门突然提高的理由。

  

   “——哈哈,有件好笑的事我得和你讲!我以前追过的那个芭蕾舞演员,你还记得吧?我跟她求婚,结果被她冷嘲热讽骂了一顿——你猜怎么着?她上次演出把脚给折了,剧团领舞直接被扫地出门了!她的男友知道消息,马不停蹄把她给扔了!我陪老爹去俱乐部,居然看到那婊子在大船里躺着,还穿着她谢幕演出——跳胡桃夹子的那套纱裙呢!”

  

   大船是黑话,指尸娼馆专门为新晋头牌准备的,两头尖的船型心木棺材。

  

   “———我买了她一个小时,除了佣人把她往房间搬的五分钟,剩下的时间都在干她。真不赖,她之前不是喜欢用鼻孔看人吗,现在只能敞着全是白浆的屁眼看了!哈哈,真可惜不能拍照,否则我肯定拿来给你瞧瞧乐子。”

  

   我的沙拉吃完了,就用目光加入对话。我看着拉尔夫森身上的白色塔式多和丝绒吸烟鞋,再听着这番缺乏任何矫饰的粗鄙言语,不由肩膀笑得抖起来。

  

   这是个大错,显然拉尔夫森比表现的还在意那个芭蕾舞演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觉得好笑吗?老天爷,你不懂礼貌吗?这里有谁在和你说话?”

  

   “——不是的。我只是想到那句——一切都关乎于性,唯有性不是,性关于权力。你勃起冲刺的那五十五分钟,完全是夺回的权力欲作祟,和她毫无关系。”

  

   拉尔夫森显然没听懂,但类似狗能从语调辨析人的态度,他能听出嘲讽,事态有点要失控了。

  

   “唉!好朋友,好哥们,算了吧!别和她一般见识,怎么能和这种女人一般见识?这样吧,小费放在这里,我们先溜啦。”

  

   他理了理衬衫的双叠袖边,站起身拉着我走,又想起什么转过头。

  

   “噢,你和我哥哥的未婚妻这样说话,那我也跟你说两句?小费你自己留几个钢镚,买点生姜救救你的发际线吧。那句话咋说来着——比红发基因更糟的是秃头基因,你他妈是两样全占了,还跟芭蕾领舞求婚,照照镜子吧!”

  

   这下完蛋了,拉尔夫森追出店外来了。

  

   “———操你的!你又好到哪里去?还想当明星?我要是你,就去把那两颗吸血鬼牙做做整形,多去含几条鸡巴,说不定能碰到伍迪艾伦呢!”

  

   “我操过你的女朋友!她说过你是废物!比煮婴儿胡萝卜还软的大废物!”他在食中指间伸出舌头,做出顶胯的动作。

  

   场面有点像小学生在操场上梗着脖子互相扔泥,实在太丢人了。我连忙逃到马路上叫计程车。

  

   回到公寓,我已经筋疲力竭了。

  

   他脱衣扔裤跑去洗澡——两条白得雪亮的腿又长又直,宽肩细腰,臂膀拧紧能绞死活人的漂亮肌肉线条。刚刚那番骂战虽然好笑,但他确实有点当演员的本钱。

  

   我擦着湿润的黑发,赤身裸体出来时,他还栽倒在沙发上打游戏,我想起重要的问题。

  

   “什么时候能分配到工作室?”

  

   “啊?噢,等吧,至少得两天。我申请的是一家比较好的,主做法国大革命背景的,很多女孩子喜欢。全套价格还包括戏服订制,我是不知道那个蠢头蠢脑的王后有啥好扮演的——这他妈的,都不知道先集火奶妈?”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断食?吃晚餐没问题吗?”

  

   “唉——非得这时候聊吗?队友开始打字骂我了,等我先骂回去。”他拿着手柄一通乱摁,然后往沙发一倒。

  

   “——你是担心失禁的问题?这个不用担心。处刑除了屠夫没有围观者,至于我早就见惯啦。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当不好清洁工的男妓不是好屠夫。我们这一行,一半是卖身,一半就是拿各种高压水枪消毒水洗洗刷刷——你吃冰淇淋吗?”

  

   我摇了摇头。他翻过沙发背,拿来一桶香草哈根达斯,边挖边思考着补充。

  

   “——不过,空腹空得再干净,也还是会流出来一些的,可能是女人的生理构造问题?反正我没看过哪个死时不失禁的,多数都是喷尿,尿得不多的也会流出来一些。我很喜欢,弄到手上也不嫌脏,你别担心啦。”

  

   我还是咬着嘴唇,两只雪白挺翘的乳房被胳膊压得变形。他看出我不放心,又提出建议。

  

   “你要是那么在意,就去灌肠呗?——灌肠又不是造火箭,有了工具和说明书你就自己操作吧,你那么聪明,还怕搞不会?”

  

   这个建议还算可以,我坐上沙发,让他将脑袋枕上并拢的大腿。他头顶蓬松的鬈毛不停蹭着光滑的耻丘,我有点湿了,不自在地挪了挪臀部。

  

   “——对了,你跟我老哥是怎么说的?”

  

   “旅游散心。”

  

   “噢,我说你怎么卡上还有钱呢。”

  

   订下婚约以来,我从前教书的工资就都打到未婚夫的账户上了。

  

   “不行啦——我投降啦——一帮祖宗,比起上分,先上脑科吧!”

  

   他把手柄一扔,从我身上弹起来,这才咧开笑容,来回打量起我春情泛滥的白润肌肤。

  

   “跟我来吧。”

  

   他的卧室非常普通,没有射钉枪锯骨刀,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宰女无数的职业屠夫,甚至连张裸体挂像都没有。

  

   “——那句话是啥,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他从电视柜的玻璃挡板拿出一盒录像带,样子太过老式了,第一眼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接上电视屏幕,我才知道那是什么。

  

   ——一个身体纤弱的褐发女孩,挑染成粉色的发尾绑着丝绒蝴蝶结,看上去又甜又乖。她的乳房不大也不小,刚刚好够一只手掌抓拢。她像小狗放尿那样开腿跪在软毯上,手指来回刮蹭充血的乳头,另一只手三根手指深深没入粉红的阴道口,她的耻毛和我一样,全部剃光了。

  

   还是女人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体,没过多长时间她就浑身颤抖着瘫软下去,下一秒,她像是被狠踹了一脚,某种冲击力让她仰面栽倒了。她颤抖着,既像触电,又像某种淫荡的舞蹈,娇弱的身体泡在逐渐扩大的一滩血泊和淡黄尿水中,录像结束了。

  

   我转头看向他。他发光的蓝眼珠紧盯屏幕,有种意犹未尽的骄傲。

  

   “……这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她想要枪击。一般选这种死法的很难获得好肉,老屠夫没人爱接。我那时刚拿到执照,自然没得挑,还紧张得复习了一晚创伤弹道学——结果嘛,她眼里根本没有我,她只是在取悦自己罢了,我和网球场的喂球机没有区别。这真是不公平!我能从女人的死亡中获得那么大的快乐,可她对我却像踢走一块石头……”

  

   “你喜欢她?”

  

   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看向我,又密又翘的睫毛半天才眨一下。

  

   “不,我喜欢看她死掉的样子,她们都一样。”

  

   我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明天还得去店里上班,我们一起躺到床上,继续欣赏了他评价比较高的几盘带子。

  

   “这些都是你的客户吗?”

  

   “——不不不,我哪有闲钱买断那么多处刑视频啊?干屠夫的有个圈子,有时可以顺走点老鼠货,就是别人的处刑视频。这个被逮到就不妙了,侵犯保密协定会吃大官司。所以我们都是物理保存,再当作等价物流通。”

  

   “……你要是把这种心思用在功课上,也不会辍学了。”

  

   “唉,可不是嘛!一般屠夫根本接触不到尸娼的生意,都是卖零碎肉,还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严苛规矩,我当时考执照脑袋都要记炸了!要跟肉厂、客户、买家打交道,生意经跟拉皮条差不多。”

  

   “付出总有回报嘛。这样你就能合法从事杀女人的行当了。”

  

   我有点犯困,漫不经心地回应。

  

   他倒是越聊越兴奋,宽大掌心贴上我的乳房来回揉弄,感受那不怎么驯服的手感。

  

   “——你对我感兴趣?从前根本不知道。你在老哥身边时总冷得像坨冰,我以为你瞧不起我呢。”

  

   “不是瞧不起……不如说,是根本不了解你们的世界吧?你哥哥对这种事毫无兴趣,工作这么多年,连尸娼馆都没逛过。”

  

   “什么啊,我老哥整天吃我们宰的肉,却啥都不了解?”

  

   “他是不想了解。他衡量万物的尺度只有名利钱,当然不觉得屠夫这个行当值得了解。”

  

   他揽着我的后腰拽到身下,不停长吁短叹。

  

   “——真他妈的服了,你居然能爱这样的人?还爱到为他去死?我跟他———”

  

   “……你的比较大,你的技巧也比较好。”

  

   我害怕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赶紧说些他爱听的搪塞。

  

   他不说话了,手变本加厉地蹂躏我的乳房。我轻轻呻吟起来,他从侧面掰高我的大腿,强硬地插进来做了一次。

  

   “喂。”

  

   我已经快睡着了,稀里糊涂应了一声。

  

   “……你在腥红之爱上有账号吗?我把我的主页链接给你。——噢,我主页上身高写的是六尺三寸,其实我只有六尺二多一点。但是我每天起床会高个半寸,也不算是欺诈吧?”

  

   “……没有。”

  

   我想说怎样都无所谓,过两天我就要被摆上肉架了,想到他那间店门廉价的霓虹灯光,我感到一种懒洋洋的幸福感,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他啪地扇了一掌我的屁股,没得到回应,就脑袋一歪睡了。

  

   我却没有马上睡着。想到我的未婚夫,心底残留的眷恋酸涩和强烈报复快感混合在一起,我难耐地抚弄起刚被凶狠抽插过翻起来的肉瓣,进行生命倒数的自我抚慰。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的我刚满二十岁没几天。脸上戴着圆形无框眼镜,镜腿拖着一条铰链,修长的足踝脚趾踩着长筒棉袜子。我手脚冰凉地站在地铁的书报亭前——模特以大学生为主,面向中产阶级的赏玩杂志《Autopussy》,新印刷的油墨上肌肤晒成麦色、用手掩着玲珑胸乳的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买下了那本杂志,从她穿着白色礼裙入殓,到她身着比基尼泳装坐在人造沙滩上,到她沾上沙子的柔嫩阴唇被掰开捅入穿刺杆,再到一地腥红的解剖,木然地整整翻了二十张彩页。

  

   比起肉欲、愤怒、恐慌等相对激烈的情感,笼罩我的是一种巨大的不解——我认识她,和她交谈过,分享过一瓶酒,一起吃过午餐。她沉静可爱,头脑聪明,希望将来做医生,她的形象是鲜活完整的。而图片上被扒光摆弄,身体内部被掏得七零八落的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她。我在杂志封底的一串名字发现了理由——所有这些看起来毫无逻辑、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的图片,都是受人资助定制的,其中甚至有我们教授的名字。我的朋友将肉体卖给了赏玩杂志,上面的她并不是她,只是任由他人摆布的道具,她被玩弄的肉体中绝没有她的灵魂。这个认知像一颗掉入手术盘的子弹,我开始相信灵肉是绝对分离的。

  

   昨夜被激烈侵犯、又被手指温柔抚慰过的两瓣阴唇大大敞着,上面湿黏的触感像是舌头,但又太凉,我睁开眼。

  

   天还没完全亮。我未婚夫的弟弟,负责宰掉我的屠夫,此时赤裸着臂膀,阴茎高高翘着。他右手上花哨的戒指全摘了,骨节分明的五指像大张的幽灵蛛腿,上面挤了半瓶子果冻质地的润滑液。

  

   “———嗯,不是要去开店上班吗?”

  

   “还早着呢。不要说话。”

  

   我摸不着头脑,任他为所欲为,很快就痛得叫出了声,不是那种带着苦闷压抑的痛爽呻吟,只是单纯的疼。

  

   他将两根手指直接捅进我没有任何肛交经验的后庭里,见我的反应很糟糕,又退出来绕着缩起一团的肛口嫩肉按摩打圈。一点用都没有,我脸色发白。

  

   “……太疼了,求你不要这样……”

  

   压着我大腿掰开的手狠掐了一下,他一脸觉得好笑的轻蔑。

  

   “噢,你不会不知道吧?从签了肉契到被宰杀,生理机能绝对中止,你就是我一个人的肉奴隶。要想不被强暴或者少受点罪,就选当天行刑。现在只要不把你给搞坏了,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

  

   “你没说过这个……”

  

   “你签的文件写得清清楚楚。你是书读得太多,把脑子弄白痴了?”

  

   我不再挣扎,也根本反抗不了他老虎钳似的力道,只能努力放松后庭,听天由命。

  

   他见我配合,也主动揉起前方凸露出皮的粉红阴核,肛圈缩紧沾满润滑的手指一出一进,肠壁被挤压按摩的倒错撑涨,和快感源泉的花珠的痛爽感交融在一起,很快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我用手拢住乱跳的双乳,主动摇晃纤细的腰肢去吞他的手指。他用拇指扒开我的尿眼,搓得我满脸羞红,试图缩起大腿乱躲,每下都带来一种极度类似尿意的满盈感。

  

   “————呜呜啊!!”

  

   我抓来最近的枕头掩住脸,下身泡在一滩水塘里。他抓过我的胳膊掀开,一边吻了一下红肿兴奋的乳尖,手指仍在我湿成一片的下体流连忘返地抠挖。

  

   “……我哥居然没碰过你的后面。你当他的女人也太可怜了,跟个清教徒似的,什么都没尝过。”

  

   “………呜、至少我不会把他的床尿湿?”

  

   “啊?我可是职业的。要是想让你尿,早就给你灌水踹膀胱了。刚刚那个是斯基恩氏腺,女人的前列腺,配合肛门指交,十个女人九个会潮喷,你这种肛门处女根本没胜算。”

  

   我听得头昏脑胀,只想快点去洗澡,却又被他粗暴地一把扯回去,手腕反绞在腰后。我的小腹贴着泡湿的床单,雪白高耸的臀缝被扒开,肛口被沉甸甸的阴茎头贴着摩擦,我快要发疯了。

  

   “——别他妈的乱动!刚刚挖了你屁股半天,你的肠子特别干净。——肛交又不是造火箭,你以后被做成飞机杯了,这么嫩的屁股每天都要被灌满精液,不如现在就适应——”

  

   “我会去你腥红之爱的主页上写,你的个人资料造假,打游戏嘴巴脏,还是个肛交狂强奸犯!”

  

   最后我们还是达成折衷,我将红透了的脸藏进手肘,允许他捅入顶头并用两瓣臀肉打飞机。半小时后,他将白浊喷上我用手勉强聚拢服侍他的胸乳,就神清气爽地起床该干啥干啥了。

  

   “车我开走了,午饭我会回来吃。噢,还会带个扩肛器回来——你的屁股真是紧得倒胃口,别等到要挨宰了,灌肠都灌不明白。还有,别乱翻我卧室的录像带!”

  

   我忙着换洗床单,只来得及对关上的房门比出一个中指。

  

   将烘干的床单铺好,我顺便把他洗衣袋堆积成山的衣服洗了。除了少数几件装点门面的好衣服,他的工作服全沤着汗酸和腐血的臭味,我洗得头昏脑胀,全部拿到阳台晾晒好了才发现,我还从头到脚一丝不挂,光着一身白花花的肉。

  

   我洗了个澡,还没等找件他巨乳女友的遗留物蔽体,公寓门就被咣地踹开了。

  

   “真行——真不赖!干职业屠夫的,都他妈的是脑子有病——噢,你居然还在家啊?饭做好了吗?”

  

   我没搭理他,胳膊拢着一侧赤裸的乳房,硬起的粉红乳粒像颗小石子——公寓里太冷了,估计是没付瓦斯费。

  

   “开玩笑的啦——我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吃的。”

  

   他晃着乳油起酥牛角包的包装袋子,跳上餐桌椅子,趾高气昂地拍拍膝盖。

  

   我肚子很饿,只能不情愿地坐上他的大腿。

  

   牛角包是我喜欢的口味,是拿脂肪较丰厚乳房的精炼乳油,混合初乳皮做的。我出神地嚼着——我这对弹手紧实的乳房,将来是否会变成某个不相干的人的潦草一餐?它们的味道会怎么样?

  

   ——我的臀肉挨了一掌,他极度不满地看着我,我只能承认他刚刚叨叨的那些全是噪音。

  

   “———我上午去工作室干活,遇到个耍神经的大小姐,本来一枪解决的事,她非说我头发太卷了,还一直忘词,一定要换个屠夫——我他妈都搽了半斤的发油,憋在那套党卫军制服里半小时了!我气疯了,告诉她我被肉契卡着脖子,今天我们俩一定得死一个,她才不闹了。”

  

   我勉强自己不能走神。

  

   “…之后,我踹她踹得有点硬了,她倒好,连给我口一发都不干!我问她到底为啥选我,你猜这婊子说啥?——网站刷到的屠夫里,只有我的眼珠子蓝色最浅!最符合她的角色设定!哈哈哈!这钱谁爱挣谁去挣吧———我直接把手枪扔了,换了一架柯尔特八管,把她的脑壳连着半个身子轰没了!可惜那个妞长得还挺漂亮,现在只能卖出点杂碎钱,一上午都白干了。”

  

   原来是抱怨钱难挣。

  

   “早知道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辍学呢?”

  

   “噢,辍学我倒是不后悔,因为我将来肯定要做明星——我得好好开发你的屁股,让你这身肉多给我挣点钱。”

  

   “就凭你这一直忘词的演技?我的屁股再值钱,也不能替你兜底吧。”

  

   “……你居然是这种性格啊?”

  

   他总是一眨不眨圆瞠的蓝眼睛,竟然张得更大了。

  

   等他结束了一天工作再度踹开门时,我通过义正词严的交涉,总算让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套高领连身裙,结束了一丝不挂的状态。我对着镜子整理,让垂坠的白色丝绒料子,柔软服帖地托起我的乳房和大腿,他来回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出声。

  

   “真可惜!我的私人厨师今天还是休假——”

  

   “做饭的厨师不在,洗衣服的女仆也不在,你这个单身贵族难道是被抄家了?”

  

   嘴上讨不到便宜,他说话变得正经多了,也闷闷不乐多了。

  

   “这回是带你见真的朋友,不是上次那个秃头蠢蛋。你等我去换套衣服。”

  

   他穿得比昨天还要漂亮——修身的青果领黑色塔式多,雪白门襟紧贴前胸,居然还系了条暗灰波点的阿斯科特。

  

   我一脸怪异看去,他耸了耸肩,“我就这几套好衣服,也就是见她才会穿吧。”

  

   我感到好奇了。

  

   约会的地方不是俱乐部,而是一间咖啡馆,专供吃腻了全餐女肉的食客打牙祭。我们点了两份瘦大腿肉三明治和咖啡。

  

   等到他姗姗来迟的朋友出现的一刹,我感到了后悔。

  

   我出现在亮着廉价霓虹灯光的屠宰店时,一定比现在整洁漂亮——这都怪我身边没脑子的屠夫,他倒是衣冠禽兽,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但我知道,他在装腔作势,心底一定和我一样忐忑不安,已经将所有自尊丢向尘埃——真奇怪,我是自尊心很高的人。

  

   两条裹着玻璃薄丝的笔直长腿紧绷如满弓。她的靴跟每一下不紧不慢叩击地面的声音,那头丰茂红发每一下的弹跳,腰胯脚踝每一下恰到好处的轻摇,都像绕在脖子的绞索一点点地收紧。这种步伐不该存在于这个咖啡馆,连顶级模特的T台都显得庸俗——或许语言本身就是庸俗的,她就是这样摄人心魄的美人。

  

   我的屠夫吹响的口哨走音了,完全没有他平时近乎病态的自信。我在脸红,并且知道如果不刻意躲闪目光,我只会非常失礼地直勾勾盯着她。

  

   “这位是V夫人,这位是……呃,我老哥的未婚妻?”

  

   “只是订婚的关系。如果计划顺利,我明天就要被斩首了。所以我们今晚出去……也不算是出轨?”

  

   只是盯上她琥珀金色的眼睛,我就说出了难以置信的蠢话。

  

   V夫人居然笑了。她将裹着薄丝的膝头压上另一只,戴着昂贵钻戒的雪白无名指抵上红唇,若有所思地轻敲。

  

   “以我的立场,和你共度良宵是实实在在的出轨。不过,这个提议很有魅力。”

  

   我很久没和女人调情了,脸红得像火烧。

  

   我的屠夫怪声叫了起来。

  

   “———看看,这就是我大律师哥哥的法定未婚妻!出版过畅销书的大学老师!和有夫之妇打得火热!”

  

   “我已经被解雇了,那本也不是畅销书。”

  

   “打得火热倒是不反驳啊?姑且提醒你,我今天早上还用你的屁眼解决过晨勃呢,看来应该把晨尿也解在——”

  

   “——省省吧。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也没有在试戏哪个角色,别绷着施虐狂的皮了,可爱的小家伙。”

  

   她一句话就把他揍得东倒西歪,一身打扮带来的自信化成灰了,我得以独占她深入聊天。

  

   “您来过我们大学做演讲,如果我没猜错……”

  

   “是的,正如你想的那样。”

  

   ——她是某个政要的妻子,本人以前是歌星,现在是财富榜上有名的娱乐业大亨,不过是传统娱乐业。刚刚被她周身的氛围影响,现在脑子终于回来了。

  

   “——听刚刚的情况,因为你和他签订了肉契,所以在你的生理机能彻底停止,被送上流水线前,没法阻止他对你的性侵犯、性虐待行为?”

  

   我愣住了,她在熟练地援引三十三号法案。

  

   “别把我讲得像个强奸犯———这都是肉契写好的!”我的屠夫嚎叫起来。

  

   “那你也应该知道,除了最晚处刑期限的前24小时,客户根本没有义务和屠夫见面,更别提同居了。你把她留在自己家,无非是出于——想要多强奸你哥哥未婚妻几天的小私心。”

  

   这时如果看向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但我姑且得解释清楚。

  

   “实际上,我们第一次性交,是由我主动的。——我的未婚夫背叛了我,可我还爱他,没法就这么算了。要报复,这是最简单的方式,效果也最好。”

  

   “可是,你签肉契怎么会没看到关于处刑最后期限的部分?就不觉得他的同居要求很可疑吗?”

  

   “我大概猜到了。不过我选择相信他作为屠夫的职业道德,所以认为同居应该是肉质管理的一部分,他不会有这种私心。”

  

   我遗憾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不是最糟的。他一直用对待女朋友的方式对待我,让我有点怀疑他能否履行职责。还好他有强烈的杀人兴趣作为支撑,没有耽误其他程序,既然可以顺利完成肉契,我就没多管了。”

  

   “也是,对待这种路数的年轻屠夫,不多留个心眼不行啊。”

  

   她从手包翻出一盒卷好的雪茄,我的屠夫垂头丧气、几乎是求饶地给她递火,她笑意盈盈。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和V夫人吸着雪茄,轮流把刀磨快磨亮,大肆嘲弄他腥红之爱主页上那些搔首弄姿的照片,然后才讨论起最重要的问题——她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和他是朋友?

  

   “我们有一样的兴趣。”

  

   吐出烟雾的绛紫红唇悠闲开口,仿佛在谈论天气,“我和这个囊中羞涩的漂亮宝贝一样,我们都以杀人为乐。”

  

   我还在消化其中的信息,我的屠夫嗅到插话的机会,若无其事地准备强行翻篇。

  

   “——噢,你恐怕不知道吧?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三十三号修正案。你也知道,干屠夫的、买断处刑视频的,本来就是想看女人被杀。有些制品屠夫可以隐身,有些不得不出镜。——没办法啊!客户觉得我们很倒胃口,我们也不想重温录像时看到五大三粗的同行。现在属于卖家买家两头使劲,一起呼吁通过修正条例,让女性也能拿到屠夫执照。”

  

   V夫人将玻璃烟缸放在膝头,边弹落指间的烟灰,边不动声色地点头。

  

   我想到没多少活头了,干脆大胆地盯着她瞧。

  

   从匕首形状的高跟鞋跟,看到细长的小腿,沿着美丽的脖颈,一路向上到颈间的弹润红发——我决定全力支持这项改革。

  

   V夫人补充,“实际上,消费买断处刑视频的,有相当比例的女性。但有些视频质量太过蹩脚,卖不出好价钱,不是因为受刑女孩素质不佳,而是提供服务的屠夫——不是哑巴不和客户进行对话,就是殴打强暴,要不就全是些脚趾头就能猜到发展的垃圾内容。大多数男性屠夫也不想改善这类服务,这才是这门生意希望接纳女人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想起他今天上午的客户——那个专门为处刑编写了剧本,结果被我的屠夫执行得一塌糊涂的可怜女孩。

  

   他抱臂枕在脑袋后面,懒洋洋地舒展长手长脚,晃着漆皮鞋的尖头大言不惭。

  

   “能怪谁啊?女人的快感太麻烦了,我算很有服务精神了,但还是理解不了。要是都和男的一样简单就好了——拳打脚踢加一顿猛操,万能公式。”

  

   V夫人望向一脸无语的我,薄纱手套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唐纳蒂安萨德说过,肛交本来就是拿对男人的方式对女人。如果他再爬到你身上斗狠逞能,你就在他吃的阴排里泡点麻醉药,让他亲身体会一下,肛门到底是不是性器官。”

  

   看着我认真思索的表情,我的屠夫脸都绿了。

  

   “————哈哈!真行!合着今晚把我叫出来,就是和她联手欺负我?”

  

   V夫人玩够了,心满意足地将雪茄搁到烟缸两边的缺口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三十三号改革夜,已经确定是今晚了 。你知道的,Fidelio。”

  

   他一听到这句话,仿佛瞬间忘掉了自尊被戳弄的屈辱,蓝眼睛唰地亮起来。

  

   回到车上,我把头靠在副驾驶玻璃上发呆,他突然开口,“今晚我得出门,但是我想……”

  

   “你们的屠夫聚会吗?无所谓,不要耽误我的处刑就好。”

  

   “——给我听人说话!……我想带你过去。”

  

   我看着他,他像玩游戏那样做出狂打方向盘的假动作,来回兴奋舔着尖牙。

  

   “——不是那种满地针头和尸娼馆处理死肉的垃圾聚会,我不会带你去那种。这次是实打实的,上流社会的屠夫也会参加——大家交换私藏的好带子,还有各种新鲜带劲的美人,你都不知道会碰到谁! ”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唉!你没听她说吗?这次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吸纳对这行有兴趣的女人,促进三十三号修正案啊!全员都要变装隐藏身份——对于男屠夫属于脱裤子放屁,就那么些张蠢脸,我们早就互相看熟了。这是为了保护想入行的女性,她们大多是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有夫之妇呢。”

  

   “先不说我对杀人没兴趣,我并没有收到邀请函吧?”

  

   “———啊?你觉得这种聚会能是合法的?改革革命,从古到今都是要杀头的——被逮到了整个屠夫行业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可能留下实体信当证据啊!当然是在有私人武装的城堡举行的,至于邀请函嘛——”

  

   我明白过来了。

  

  

  

  

  

   选择去

   —结局A

   不去

   —结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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