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乐】就是有病就是不吃药(正文end)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chapter:1]\\r

   \\r

   “根据法律有关规定,下面核对当事人身份,被告人乐无异这是你真实姓名吗?”\\r

   “是。”\\r

   “有没有曾用名、化名或者绰号?”\\r

   “……没有。”\\r

   “出生年月?年龄?”\\r

   “3079年11月28日,28岁。”\\r

   “籍贯?”\\r

   “捐毒省塔克哈市。”\\r

   “文化程度?”\\r

   “研究生。”\\r

   “工作单位?”\\r

   “乐氏集团信息部。”\\r

   “家庭住址?”\\r

   “中央省长安区芙蓉华庭F区651号。”\\r

   “你什么时候被拘留?”\\r

   “3106年1月3日。”\\r

   “你以前有没有受过刑事处分?”\\r

   “没有。”\\r

   “下面依照法律规定宣布有关事项。”\\r

   ……\\r

   “被告人沈夜,男,流月族,3062年4月29日出生,住址及户籍所在地为中央省西京区月华嘉苑3号楼1单元1702室。3106年2月15日因涉嫌盗窃机密罪被通缉在案,现在逃中。”\\r

   “被告人谢衣,男,流月族,3069年10月20日出生,住址及户籍所在地为中央省西京区月华嘉苑3号楼1单元1702室。3106年2月15日因涉嫌盗窃机密罪被通缉在案,现在逃中。”\\r

   “被告人乐无异,男,捐毒族,3079年11月28日出生,住址及户籍所在地为中央省长安区芙蓉华庭F区651号。3106年2月15日因涉嫌盗窃机密罪被依法逮捕,现押于新城区监区。”\\r

   “被告人……”\\r

   “陪审团提出结果讨论,现在休庭!”\\r

   \\r

   审判长的声音回荡在空而高的天花板上回响,陪审团坐在被告席后方不远,几十双神色各异的眼睛都紧盯着那一整排被告人的名牌,和唯一站着人的位置。\\r

   “本庭经过法庭调查、法庭辩护、被告人作最后陈述,陪审团及合议庭在充分听取控辩双方意见的基础上进行了评论并做出了决定,现在进行宣判……”\\r

   “控方有充分证据证明辩方所持有的14项研究成果及论文为BA集团、长安药业、新华科技研究中心等六个法人单位所有,被告人盗窃机密罪成立。被告人对犯罪事实保持缄默不予承认……”\\r

   “综上所述,本院根据华夏联邦法律刑事条例第234条、337条,做出如下判决……”\\r

   “……判处被告人乐无异由指定人监护,期限在其余被告人抓捕归案前,被告人乐无异在此期间内暂无上诉权利。”\\r

   “闭庭!”\\r

   庭审人员纷纷起身收拾东西,鱼贯而出,陪审团席上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走向最后一排几乎一直沉默着的男人。\\r

   “哟,李三公子,恭喜恭喜!”\\r

   “希望你早点把他的嘴撬开,也好让那几个人尽快被抓回来,我们也可以重新申请专利嘛。”\\r

   “你们几个催什么,李三公子终于得偿夙愿,还不让他好好快活几天?反正东西迟早会到手的,不要急于一时。”\\r

   “啧啧啧,人长的是挺不错的,我可舍不得对他用电击啊,那样子可算不上好看……”\\r

   “呵呵,刚才提议对他用SPPE-II药物来审问的不是你?”\\r

   “哎,审问是审问,怎么能一概而论?难道你喜欢在床上把人弄得翻眼睛吐白沫?李三公子,你说是吧?”\\r

   黑发男人缓缓地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看着被告席上孤零零站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暖意的笑:“谢谢几位的附议和支持,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r

   “哈哈哈,那我们先走一步,等李三公子的好消息了。”\\r

   \\r

   乐无异被带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刚才的几位主要庭审人员都在里面,看着穿着囚服、手脚都被拘束环扣住的人,身为唯一的女性的书记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

   “你明白被监护的意思吧?”审判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厅里那种冷肃多出几分温和。一双灰蓝色的眸子从老花镜片后审视着乐无异,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动摇或者犹豫来。\\r

   “我明白。”\\r

   “你本来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为什么不认罪呢?一味袒护你的老师没有任何好处,他们几位迟早也是要被捕受审的,而且你以前也是研究员出身,应该很清楚你们这样的人才联邦不会让你们有什么损伤,又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罪犯……”\\r

   “审判长也认为我有罪吗?”\\r

   “这……”\\r

   “没有偷就是没有偷,那些人捏造证据,买通媒体和杂志做假,发布会上把老师的功劳全部据为己有,我们有什么罪?就因为我们挡了那些人敛财的路,所以老师他们不得不毁掉多年的心血,所以我爸的公司被查封财产被没收、和我妈一起被遣送到边境星球?生物研究是要给人类做贡献的,不是据为己有然后贩卖高价的——啊……!”\\r

   “咳。”审判长尴尬地咳了几声,不忍看着乐无异激动地抬起手却被电击得蜷缩倒地的样子:“扶他起来。”\\r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r

   书记员小姐抬头看了几眼各自沉默着的人,忙不迭扔下茶杯去开门,被外面一水儿黑衣墨镜的阵势吓了一跳,强自镇定地出声:“对不起,庭长办公室不可以……啊?”\\r

   一张名片被递到书记员的眼皮底下:“我是来带走被监护人的。”\\r

   书记员小姐看着名片上的“李焱”两个字,吞了吞口水,认出眼前笑意未达眼底的高个子男人正是刚才陪审团的一员。他刚才力排众议,反对对被告人进行秘密审问,却提出在其他犯罪嫌疑人归案前由他监护目前唯一的被告人。这让她原本生出些许好感的心里又翻起了别的情绪:犯罪嫌疑人监护制度是联邦法律里一项特殊的条例,一般针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或者不适宜判处监禁的犯罪嫌疑人。联邦建立以来生育率持续降低,不仅是因为女性工作和家庭无法兼顾的社会原因,也有环境破坏对女性生育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联邦法律一方面减少非必要的死刑,另一方面大力保护生物科技领域的科研人员和项目成果。多年前曾经有一名中央科学院研究的科研人员因遭遇性侵犯、防卫过当失手杀人,最后判决结果是由某私人研究机构负责人监护她、允许她继续在自己指定的研究所里工作。\\r

   出于对犯罪事实的惩戒,监护期间犯罪嫌疑人必须佩带限制人身自由的颈环,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只有监护人和监控中心有权关闭颈环的录像录音功能,如果被监护人有情绪激烈反应或者强烈反抗行为,则可能被颈环识别并采取电击或者药物注射等手段来控制。乐无异此时手脚上带着的拘束环也具有同样的功能,被羁押期间他一直受到严密的监视,不仅仅为了控制乐无异的人身自由,也是为了找出逃离中央省不知所踪的谢衣等人的踪迹。\\r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r

   虽然是客气的询问,李焱身侧的黑衣人却已经一把将门推开,无视几位法庭工作人员愕然的神情,李焱走进办公室里,冷冷地环顾了一圈,看也不看椅子上的乐无异,他刚才被手环强行注射了镇静剂,正处在麻醉昏迷期。\\r

   “我现在可以带走嫌疑人了吗?”李焱慢慢开口,直视着桌后擦着眼镜的审判长,后者眼里闪过一丝不忍。\\r

   这起机密盗窃案涉及甚广,连李焱身后的家族企业似乎也隐隐牵扯在其中,这次庭审把他换来当陪审团成员,恐怕也是看中他向来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而刚才陪审团的讨论结果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原本有人提出对乐无异采取秘密审问,使用禁药逼他开口,反正他并非研究所的核心人员,编制上也不是技术岗位,只是个挂名的投资赞助人罢了。现在乐氏大势已去,乐绍成自身难保,就算把人弄废了事后也不怕被联邦追究责任,而李焱突然出言反对——\\r

   “我不同意这么做。秘密审问也要经过联邦的审批,毕竟那些药物是必须通过法定手续来获取的,还是说你们在座各位谁能拿出药物来?”李焱突然出声,让在座的陪审团成员脸色齐变。一个人赶紧笑着打圆场:“李三公子千万别这么说,私藏禁品那可比盗窃机密的罪名更严重,我们怎么可能提供药物呢……”\\r

   “什么狗屁保护条例,之前几次庭审那姓乐的小子就是不肯开口,要是给他一针,说不定早就乖乖求饶了,还能让他硬气到现在?”另一个中年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挥了挥夹着烟的手,烟灰掉落在地毯上。\\r

   “听说那几种药不但可以直接摧毁人的神经中枢,还会有让人上瘾的后遗症呢……之前是眼高于顶的乐氏继承人,现在还不是阶下囚一个?到时候想让他跪下来舔靴底也行啊哈哈哈……”\\r

   “哼,这都是老夫玩剩下的,要不是那乐家小子以前后台硬,我早就……”\\r

   “……让我来‘监护’他。”\\r

   “哦?李三公子莫非是看上那张漂亮的脸蛋了?”被打断了话头的男人皱了皱眉,又一个人笑着开腔:“那个监护制度的话,监护人可以不经联邦审批下达指令,电击还是药物都可以……还真是个妙招啊!”\\r

   “听说那个乐无异还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就跟李三公子不对付,嚣张得很,这回也该吃吃苦头了。”\\r

   “既然这样,我来……”一个脸皮松弛的男人抬起一只手,眼里闪动着淫邪的光。\\r

   “王理事是诉讼方百灵药业的代表顾问,虽然不直接参与公司运作,但毕竟还有避嫌的规定,您要是提出监护,于情理立场都不太合适吧?”李焱身后一个男人出声,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那个脸色垮下来的人,又依次来回看着其他叫好的陪审团员,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视线落在一直坐在沙发上把玩着雪茄却不点烟的年轻人身上,对面沙发上一个精瘦的人推了推眼镜:“这么说,李三公子是想……?”\\r

   “我只会按规定行使监护人的职责,绝不假公济私,诸位可以放心。”李焱露出淡淡的笑,向后靠在沙发上:“保证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r

   一些人的脸上突然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来:李焱是李氏内定的下任继承人,传言曾经跟乐无异不和,而且他是这批陪审团成员里少数几个还没有结婚的人之一,且明面上李氏和这个案件没有什么利益关联。\\r

   “如此,由李三公子来申请这个监护权,再合适不过了。”\\r

   \\r

   李焱的座驾一直开到他私人豪宅的前院,几个保镖把后头跟着的那辆车门打开,座位上躺着不省人事的乐无异。其中一人正要把乐无异拖下车,却被李焱抬手阻止:“下去。”\\r

   “少爷?”\\r

   李焱懒得多话,他把风衣外套脱了,弯身进车内裹在衣着单薄的乐无异身上,把他抱了出来。乱糟糟的卷发铺开在李焱的肩上,乐无异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手脚上的拘束环已经摘掉,取而代之的是颈间半指宽的轻薄银色项圈,上面几乎看不到接缝或者凸起的按钮,但是李焱知道环内的摄像头正在拍摄乐无异的一举一动,可能包括刚才给乐无异盖上衣服的自己的脸。\\r

   李焱抱着乐无异走进房子里,穿过前厅和走廊,快步上楼,经过自己的卧室房门时犹豫了一下,转身示意管家打开斜对面的房门。\\r

   “少爷,要不要给您放热水洗澡?”\\r

   “嗯。”李焱轻轻地把乐无异放在床褥上,突然又回头:“我饿了,晚饭提早一点。”\\r

   “是,少爷。” \\r

   \\r

   [newpage]\\r

   [chapter:2]\\r

   \\r

   乐无异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屏幕上缓缓移动的进度条心急如焚:快一点!再快一点啊!\\r

   “无异!你快点走!东西删不完就算了!你不能出事!”耳机里那个温和的声音难得急躁起来,乐无异按下话筒沉声道:“师父你上飞艇了没?”\\r

   “你还在实验室?快走啊!”\\r

   “你跟太师父到了那边就不要再联系我了,藏好了不要出来。”乐无异扯下耳机切断通讯,看了一眼大楼下越来越多的军用车辆,他摸了摸腰上的工具包,掏出一把螺丝刀绕到操作台后方,打开电脑主机的盖板。片刻后乐无异拿着一块不过指甲盖大小的晶片,深深地看了一眼,用锤子将它砸得粉碎,又胡乱踢了几脚,让不及砂糖颗粒大的零星碎屑和地上凌乱的废纸、灰尘等物混杂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来。\\r

   做完这一切时电脑屏幕的进度条显示着“删除已完成”,而唯一备用的存储晶片也已经毁掉,乐无异直起身刚松了口气,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里面的人不许动!”一把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乐无异的脑门,见他没有动作,带队的人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进入。片刻后一个脸色狰狞的人冲进实验室,抓着乐无异的领口吼:“我的东西呢?拿出来!”\\r

   “你的?”乐无异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扭过脸去。\\r

   “混账小子!”那人看着空空如也的资料柜和还在闪烁的电脑屏幕,准备一拳揍向乐无异脸上却被一个持枪的军人握住了,他烦躁地退了几步,抄起一旁的金属凳子砸向身后大显示屏,指着乐无异恶狠狠地发话:“走着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r

   \\r

   乐无异被屏幕碎裂崩落的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昏暗的房间里只看见一张被屏幕亮光映得毫无血色的脸。他呆愣住了,嘴唇开合着,却因为嗓子干疼发不出什么声音。\\r

   “醒了?”那人转过头来,伸手按亮了房间里的灯,乐无异不适地遮了一下眼睛,又满心疑惑地看着眼前神色冷淡、嘴角讥诮地勾起的人:夷则……?\\r

   一杯水被递到手里,乐无异靠着床头坐起身,身后被塞上一个靠垫,那只手很轻地拨弄了一下乐无异的发梢,似乎是不经意地抚过他肩下又收了回去,脸上却仍是没有更多表情。乐无异脊柱窜上一阵麻痒,那是只有夏夷则知道的敏感点,他突然抬起手摸了一下颈间,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而手腕和脚踝上空空如也。那人突然倾身过来,解起了乐无异的睡衣,后者被按在枕头上动弹不得,惊慌地喊着:“夷则!你——”呼吸瞬间被夺去,乐无异慌乱地挣扎着,衣服被扯开大半,连裤子都被扔下了床,颈环上不时闪过的红光似乎惹得那人不快,他抬手按在乐无异颈侧,不知拨动了什么。乐无异只感觉到脖子上突然一热,颈环瞬间松脱开来,被那人抓起扔在一边,灰黑色的小方屏朝下掉在被子上,嗡嗡响了几声后陷入寂静,监控中心的人很是识趣,不打算打扰监护人的私密行为。\\r

   “夷则……?”身上的人停止了动作,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乐无异,手臂又收紧了一些,下巴搁在乐无异的肩上,咯得他有点疼。乐无异轻轻地推开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蜜色的眼里满是不解。\\r

   “现在也只有你还会这样叫我了……”低沉却不失温柔的嗓音,那人撑起身认真地打量乐无异,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轻松:“你胖了……”\\r

   “喵了个咪的!滚!几年不见第一句话就是我胖了!?”乐无异忍不住一个膝袭,却被一只手按了下去:“别闹,小心监听。”乐无异瞬间没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在你这儿?”\\r

   “如你所见,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夏夷则的神情又严肃了起来,“直到……那些人抓到你的谢老师。对不起,我不能拿出婚约证明来保释你,这样只会让我连最后可以保护你的权力都丧失……”\\r

   “那个……你还记着啊……”\\r

   夏夷则和乐无异在十年前曾经订立婚约,预备在两人大学毕业后结婚,这件事只有乐无异的父母和夏夷则的母亲夏红珊知道,虽然在其他外人眼里他们只是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劲敌对手,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斗个没完,相争无止无休。但就在大学毕业前两个月,夏夷则突然接到消息:夏红珊旅游归来,乘坐的飞艇意外失事,生死不明。接到电话的时候夏夷则整个人都呆住了,飞艇失事,几乎连辨认遗体的机会都不会有,他在屋里一直坐到乐无异抓着当晚报纸头版来敲他的门。看到两眼无神脸色灰败的夏夷则,乐无异想要安慰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口里,他扔下报纸紧紧地抱着夏夷则,过了很久,他才感觉到肩头的颤抖和湿润。\\r

   夏红珊的名字很快就出现在了第三次公布的遇难者名单里,夏夷则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破灭了。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比媒体早了三个小时,是李圣元派人来通知的,同时把他接回了李家,并让他改名李焱。而那天之后乐无异就没有见再过夏夷则,甚至没有看到他回学校参加答辩,也联系不到人,只辗转得知夏夷则被李家送到了某军队驻守的边远星系。直到数月前各媒体报章争相报道李氏新一任继承人终于浮出水面、传言曾是私生子、即将和武氏传媒联姻等等新闻,乐无异才看到恋人彼时已经只剩下沉默和冷肃的面容,他抱着资料在电视机前足足站了半个多小时,才被沈夜拉着耳朵拖进实验室里……\\r

   \\r

   “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的样子,我就放心啦,红珊阿姨肯定也会开心的,对了我每年都有给她祭扫墓地,都是偷偷去的……赶紧交代你那几年都消失到哪儿去了!”\\r

   如果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她只怕是开心不起来的。夏夷则眼里一片黯沉之色,夏红珊去世后他在家里找到了母亲遗留下来的一些旧书信和日记,得知了母亲当年离家出走多年来独身一人的真正原因。而后他被带到李圣元的面前,所有的质疑、责问、愤怒、憎恶都在看到那张寡情薄义的苍老面容时,默默地冷静、沉淀了下来,他突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r

   “我的事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你,现在是你面临的问题比较严重。一旦那些人抓到了谢衣他们,我对你的监护职责也同时会被取消,你必须回去受审,甚至……可能被判终身监禁。”夏夷则看着乐无异瞬间紧缩的瞳孔,露出苦笑:“我这种‘监护人’身份能哄住他们一时,日后如果查到了我们以前的真实关系,就很难说了,毕竟我们有过正式的婚约,有心人想要查的话也是早晚的事。我现在只能希望你师父他们藏得够远够安全,永远不要被找到,免得我还要分心管研究所的事。”\\r

   “……研究所跟你有什么关系?”乐无异警惕地瞪着夏夷则,不是不能信任眼前的人,但毕竟事关重大,他不能掉以轻心。\\r

   “你清楚研究所的其他所有投资来源吗?”\\r

   “什么意思?”\\r

   “我就是你们那个研究所最大的匿名投资者,账目名称是Y,从四年前开始注资。”\\r

   “等等……你是说,你一直在暗中给我们的研究项目提供资金?可是师父说Y是他朋友叶海啊,而且李氏不是反对……”乐无异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了,他看着夏夷则,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什么来。\\r

   “这些东西都无关紧要,你只要知道在这件事上我跟你的立场是一致的就可以了,我不会是拖你后腿的那个人。而且身为一个商人,我怎么会乐见我看好的项目被其他人拿去获取利润?”夏夷则嘴角勾了勾,“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安心接受我的‘监护’了?”\\r

   乐无异的眼睛一亮,视线落在被夏夷则扔开的颈环上,神情又凝重起来:“……可是那些人一天找不到师父,就不可能放过我;没有得到那些他们想要的资料,我就要这样一直被监视下去,你可以摘了颈环屏蔽监控这一会儿,不能整天都这样做吧,负责监控的人难道不会对你起疑心?到时候别说是我会被强制移交给其他的监护人,你自己都有危险,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李氏的人,是极力反对这批生物研究项目的,不然你们的药还怎么卖得出去?”\\r

   “李氏怎么比得上你?”当初我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母亲的身后事也遭到李氏的插手,而现在李氏已经没人有资格阻挡在自己面前,这些年来的暗中的经营和投资虽然不足以与李氏相抗衡,但起码也有一搏的能力。能安然到手固然是好,需要放弃的话,自己也能让李氏元气大伤,全身而退。\\r

   乐无异被夏夷则的话臊得有些手足无措,但他现在早就不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开心得飞上天的毛头小子了,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顾全师父他们,顾全夏夷则:“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甚至减轻对我的指控……”\\r

   “是什么?”\\r

   “师父他们负责的研究项目,远远不止被人盯上的那些,他们想要的无非是这十四种生物制剂的配方,而且已经被窃取到手了不是吗,很快要被申请专利了吧?但是只要师父的手稿和初级配方的方案还在,他们就永远如坐针毡,当初他们来搜查实验室,也是为了毁掉我们手头的证据,不然怎么敢诬赖是我们窃取了他们的研究成果?那些东西自然不可能拱手让人,师父多年的心血根本不是他们想偷就能偷到那么简单,我故意把实验室里的资料全部销毁,留下删除的记录,但那些都只不过是副本而不是原件,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察觉不出来。但只要师父还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继续做研究,他们就不得不提心吊胆地等着,怕有朝一日被人揭穿他们才是偷窃者的真面目!”\\r

   “你的意思是……”\\r

   “我当然不可能让师父他们一直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啊!”乐无异得意地笑了笑,“只要我放出另外的研究项目资料,他们的目光自然也就吸引过来了嘛!哪有不盯着包子打转的狗呢?那么想要的话,就给他们咯,但是想要据为己有,可没那么简单——”\\r

   夏夷则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不对劲,他捂住乐无异的嘴,什么都还来不及说,被扔在被子上的颈环突然滴滴滴地响了几声,红光开始闪烁起来,监控被重新打开了。乐无异也立刻回过神,而夏夷则的反应比他更快,直接按住了乐无异的手腕把他压在了枕头上,另一只手迅速拉起被子盖住下半身,心里满是恼怒:一半是自己无权禁绝对乐无异的监控,一半是因为监控居然只中断了十几分钟!自己在那帮人心里居然是这么不济,这么一会儿就完事?!当自己是他们那群不顶事的快枪手吗?\\r

   \\r

   重新开启的监控画面里只看到李三公子裸露的上半身,还有乐无异被啃咬得满是红痕的脖颈、和钳制在头顶无法挣扎的手,床铺有节奏地摇晃着,音响里传出两人的喘息声,一条腿被抬起架在李三公子的肩上,乐无异痛苦地咬牙忍耐……屏幕前的人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发现他的表情比自己的更加糟糕:“头儿,那什么,先……先关了?”\\r

   “……妈的,关了!”\\r

   颈环嗡嗡了几声再次没了动静,夏夷则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下方乐无异憋红的脸——他几乎撑不住要笑出来了。\\r

   “我演的还像吗?”乐无异小声问,夏夷则捧着他的脸再次吻了下去,又温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赧颜:“不用演了,这回是真的……” \\r

   \\r

   [newpage]\\r

   [chapter:3]\\r

   \\r

   就在夏夷则亲吻的位置越来越不对劲时,乐无异突然伸手把他推开,脸上是尚未褪去的残红,但眼里清楚分明的拒绝让夏夷则顿了一顿:“怎么了,不想做?”\\r

   “这会儿没监控,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说事吧……”看着乐无异拢起大敞的衣襟,向后退了一点倚着靠垫坐起身,夏夷则也直起身子,手仍是撑在乐无异的腿边,轻轻哂笑:“你果然是生气了吧?”\\r

   “什么啊?我生什么气?”乐无异还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如何说服夏夷则帮自己,乍然听到这样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刚理出来的思绪也被打断了。他皱眉看着夏夷则,看得对方的表情也渐渐收敛了起来,又加上一句:“为什么你觉得我在生气?”\\r

   “难道不是?我那时候不告而别,一连几年毫无音讯,现在人回来了,却又不去找你,还突然变成了你的监护人,你不是因为这个而不愿意吗?”夏夷则瞥了一眼,监控的颈环仍是毫无动静,他舒了口气:“虽然我出于被迫,但是之后没有主动来联系你,的确是我不对,你不高兴跟我做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觉得我就应该高高兴兴地接受你吗?夏夷则,如果你想讨论这个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好好算一算账。”乐无异突然出声打断了夏夷则的话,看着他愕然的表情,不由垂下了眼,心中蓦地涌起对自己的鄙夷:看吧,果然还是没办法看开这件事,哪怕是重新见到夏夷则的喜悦,也抵不过当初遍寻人而不得、后来又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震惊和失望。\\r

   夏夷则没有搭腔,他早就预料到乐无异可能的反应,甚至做好了准备面对乐无异的怒火和拳头,却没料到乐无异的不满是这样理智又平静,让他的招架和抵挡落了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无异,对不起,我……”\\r

   沉默蔓延开来,一分一秒地蚕食着乐无异刚刚堆积起来的防线,他从来都不是两个人之间擅长无言以对的那个,甚至不自在起来。几分钟前自己是否不应该推开夏夷则?顺着他的意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总不可能这一连几个月都蒙混过去,监控的人不仅仅只有夏夷则。更重要的是,夏夷则现在是李氏的人,真的让他因自己而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甚至做出牺牲和让步,未免也太托大了,仅凭着他对研究所暗中赞助的说辞,也不能证明什么,自己还有李氏的股份呢。乐无异摇了摇头,张口道:“没什么,反正你是监护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r

   夏夷则难以置信地看着乐无异,他怎么也想不到乐无异会说出这种自轻自贱的气话,如果今天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监护人——想到陪审团里那几张令人生厌的嘴脸,想起私下讨论时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想起之前看过被监护人遭到虐待最后精神异常的案例,夏夷则胸中的怒火止不住地上升,更加不能原谅在这种时候惦还记着跟乐无异亲热的自己,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走出卧室时大力地关上了门。响声震得乐无异心头一颤,他懊恼地闭上眼,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激怒夏夷则?以前就是这样,哪怕私下有失言错口他也从不跟自己计较,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他的温柔和耐心难道还能独独只为自己留着不成?乐无异啊乐无异,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r

   \\r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夷则重新打开卧室门,看着把自己埋在被褥里的乐无异,视线冷冷地扫过床上不时闪烁着红光的颈环,走到床边把颈环捡了起来:“下楼吃饭。”\\r

   重新戴上了颈环的感觉非常不好,但是乐无异除了心里恼恨也不能再有更多反抗了。他现在跟夏夷则说句话都要斟字酌句,更别提使用文字讯息这种一定会被监控人员看到的手段,那件事该怎么说出口才好?\\r

   夏夷则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对面埋头扒饭吃得十分认真的乐无异,晚餐的菜色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远不如以前乐无异给自己做的饭菜好吃,看他饿成这样,监区里的伙食水平可想而知。夏夷则摆摆手招来管家,低声嘱咐了几句,不多会儿,一个小号汤盅被端到乐无异面前,他诧异地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饭粒。管家也不多话,放下东西就退在一旁,乐无异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喝茶的夏夷则,揭开盅盖的瞬间愣住了:这是以前他给夏夷则炖过的养胃汤。\\r

   夏夷则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幼年时更是过得颠沛流离苦不堪言,因为身体不好常年饮食清淡,吃得稍微油腻辛辣些都要难受半天。后来乐无异问妈妈讨了几个药膳方子,变着法儿地给夏夷则做好吃的,夏夷则起先总不好意思接受,被乐无异连哄带骗软硬兼施、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把身体养回来。这道养胃汤可以帮着消化积食还能健脾胃,算是夏夷则吃得最多的一种。汤盅里的热气蒸腾上来,熏得乐无异眨了好几下眼睛,视线再清晰时发现夏夷则已经起身上楼了。\\r

   \\r

   吃完了饭,乐无异被管家领着上楼,去的却不是卧室的方向。管家引他到另一扇门前,略略一弯身:“少爷交代了,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可以自行洗漱。”随后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乐无异慢慢地推开门,满室雾气顿时扑面而来。映入眼帘处被帘布和屏风隔成一个休息间,正对门嵌着投影屏幕,房间里摆放了几张宽大的沙发床,墙角一排壁柜,中间一个小茶几上甚至还有当季的新鲜水果。乐无异只愣了一会儿,立刻想起夏夷则以前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泡澡。还真是……会享受啊。\\r

   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隔间的帘布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打开,水雾弥漫里隐约可见露出的浴池一角。乐无异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拖鞋,脱在门口台阶的毯子上,地面的瓷砖冰凉又湿漉漉的,但还不至于踩上去会觉得冷的程度,浴室里的温度可以说是已经有点闷热了。帘布的旁边是洗漱台,上头已经摆好了一套牙刷口杯和没拆封的毛巾,乐无异环顾了一圈也不见有其他,遂安心地拿起来用。被羁押在监区里那些天连洗澡都只有十分钟冷水供应,真是快把他弄疯了,从小到大一直养尊处优的就没吃过这样的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特地交代过要“特殊照顾”。乐无异吐掉漱口水准备把杯子放回去时,面前的镜子里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那儿。\\r

   “……!”乐无异的手被人握住,毛巾掉在了洗脸池里,湿热的吻贴着肩颈滑动,吮吸出的红痕叠加覆盖,和之前的印记渐连成片,胸前的纽扣也被一颗颗解开,后背贴上一个赤裸的胸膛,被水雾模糊了的镜子上映出乐无异光滑的肌肤,还有那人带着些许湿气的黑发。“唔……”乐无异突然被推到镜子上,双手反剪,裤子褪到腿弯处,身后的臀缝被人掰开、挤进冰凉滑腻的东西,然后是两根指头……悄悄挺立起来的乳尖被迫贴在湿滑的镜面上,乐无异断断续续地喘息着,逐渐抬头的性器前端也颤抖着吐出透明的泪液,原本紧致的穴口被一点点地扩开,久不经人事的内壁惊慌地蠕动着,缠紧挤入的手指却阻挡不住被侵犯得更深,水声黏腻作响,乐无异禁不住叫出声来:“……慢、慢一点……啊……!”脖子上的颈环轻嗡几声,身体里的手指也撤了出去,乐无异刚准备松口气,突然感觉到被一根更加粗大的东西顶着,他两眼无助地瞪大,被令人羞耻的灼烫温度毫不留情地楔入:“啊——!”\\r

   夏夷则也不好受,他怀里的人全身都僵硬紧绷着,夹得他动弹不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试探地动了动腰却听到乐无异吃痛的低泣声,短促的抽噎像是给了他一巴掌,从脸上到心里都火辣辣的疼。夏夷则把乐无异抱上洗漱台,一边握住他垂软下去的性器小心地撸动,一边温柔地亲吻他的耳垂、颈侧、肩头,手指和唇舌抚慰过的每一处都是他熟知的领域,揉按、撩拨、加以挑逗,很快就让乐无异的身体松软下来,咬紧的穴口也一张一翕,绵软地含住他吮吸起来。听着耳边乐无异带着颤抖的抽气声,夏夷则恍惚中记起他和乐无异高中初尝禁果时的情形——\\r

   那时候的乐无异青涩得像是没熟透的苹果,咬上一口立时牙酸不已,却又被那鲜甜的滋味吸引住,毫无经验的两个人只能凭着本能互相试探,你咬我啃的像是小动物打架一般,被压制着欺负的那个呜呜咽咽个不停,小声抽噎:“夷则……慢点啊、疼……”夏夷则也被夹得去了半条命,却仍然抱着乐无异挺腰往里干,弄得他又哭又叫,事后他才发现衣兜里被自己遗忘的润滑剂和保险套——\\r

   乐无异靠在镜子上喘着气,全身的肌肤都泛着诱人的红色,半闭着的眼帘和睫毛都沾上了浊白黏液,那是他自己射出来的东西。夏夷则还埋在他身体里,就着这个姿势把乐无异翻了过来,肉棒上条条青筋都怒涨着,打桩似的一下下用力戳弄。内里已经被捣弄得肿痛不堪,嫩红的穴肉被翻出来又捅进去,两腿随着夏夷则抽插的动作痉挛地颤抖着,背后是被自己的精液弄得一塌糊涂的镜面,乐无异被顶得瘫软在上头不断蹭动,脚趾不受控制地紧紧绷起,全身唯一还有知觉的地方荡开阵阵疼痛酥麻,酸胀的感觉顺着脊椎直窜脑门,手指抠着洗漱台的边缘,口中溢出支离破碎的呻吟和哭音,让夏夷则的呼吸更加粗重起来,又是一轮猛烈的肏干,直至在甬道深处喷射出来……\\r

   冒着白雾的浴池里,乐无异搂着夏夷则挂在他身上,不时发出绵软无力的哼声,身体被顶的耸动不止,沉浸在情欲和快感中,神情早就迷乱而疯狂:“夷则……夷则……好大……啊……还要……唔嗯——再用力点……”夏夷则把他的脸掰过来亲吻,舌头在湿漉漉的口腔里翻弄搅动,动作显得粗暴而毫无怜惜,余光却斜斜睨着被扔在浴池边上、闪烁着红光的颈环。\\r

   哼,这么想看就让你们看吧。\\r

   \\r

   “喂?”慵懒低沉的男声响起。\\r

   “李三公子,玩归玩,规定什么的还是要遵守的吧?”\\r

   “……有话直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看样子刚睡下不久。\\r

   “您是不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扔在地上,给忘的一干二净了?”监视器那头的人压抑着恼火,看着静止的画面上一片昏暗的浴室,毫无装饰花纹的墙面瓷砖,已经没了热气的水池子,还有地上扔着的一件浴袍。昨晚断断续续的录像录音里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监视人员更是被迫看了一晚上没露点的色情片,清早的时候眼睛已经红肿起来。\\r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后,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相同的音波又出现在监控器的音频里。显示屏里看到被睡裤和拖鞋包裹起来的腿脚朝着这边走过来,镜头摇晃了几下,对上一张略有倦色、眼神却冷得像冰刃的脸。耳机里男声再次响起:“下次不要一大早吵醒我。”\\r

   通讯被掐断了。监控屏幕前的人脸皮抽搐了几下,使劲抓了几下所剩无几的头发,他只是个听差办事的,上面问他要东西不能不给,可是刚才那位爷更是得罪不起。要是两头不讨好,不等他撂挑子不干,发配流放的命令书大概已经先一步下来了。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他又把通讯接到另一个编号上:“……对对,是我,昨晚李三公子监护那边……好,那录像就不送过去了,是是是,我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r

   \\r

   [newpage]\\r

   [chapter:4]\\r

   \\r

   “今天我不在家的时候都有谁来过?”夏夷则脱下外衣递给管家,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迈进前厅。\\r

   “跟前几天差不多,连DN科技的法律顾问都来了,坚持要见被监护人。”管家的声音低沉而恭敬,“他们说明天还会再来拜访。”\\r

   “那你是怎么打发走的?”\\r

   “他们拿不出联邦法庭签发的私人会面许可,连大门都没让进。按少爷的吩咐,李氏那边已经安排了人联络法院再三确认过,没有少爷您的同意他们是不可能签发会面许可的。对了,长安药业的人二十分钟前刚离开,大概是想等少爷回来。”\\r

   “嗯,我知道了。”夏夷则正要上楼,抬眼看见客厅里乐无异坐在沙发上翻看电子杂志,他对面的大投影电视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屏幕下方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实时股价、大盘和指数等等,几秒就跳动一轮。\\r

   无异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种无聊的东西了?夏夷则眉间一皱,看向管家:“你给他看这个做什么?”\\r

   “回少爷,是其他频道都滚动播放了通缉令的公告,他才请我调了台……”\\r

   “……没事了,你下去吧。”\\r

   \\r

   乐无异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动静,他正在看的内容是联邦博物学会数月前的期刊,头版封面上的专题采访赫然印着“探秘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一行大字标题。\\r

   他还记得师父接待不请自来的几家媒体那天,温和从容地笑着把记者尖刻又不怀好意的问题一一打发了回去,而太师父干脆是以“事务繁忙”为由拒绝接受采访,自己戴着口罩抱着几个保温桶走进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还被当成了送外卖,甚至有话筒伸过来:“请问研究所一直在您工作的地方订餐吗?他们对饭菜是否有特殊要求?比如拒用基因工程试验品种之类的?他们是否自行定制营养餐谱呢……”装作在一旁整理书柜的研究组员不动声色地看过来,乐无异心领神会地放下保温桶,朝谢衣瓮声瓮气道:“稍后请在官网对我们的送餐服务做个评价。”然后抄着兜从办公室门里又转了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乐氏的公子不仅仅只是研究所的出资人,还包揽了几个不着家的人每天的伙食,一定会上八卦头条的。\\r

   “呼,终于走了……师父,那些人干嘛来的?我怎么没听说有记者要来啊?”摘下口罩后乐无异的鼻音还是很重,感冒好几天了也没好转,不过总算是没有继续发烧了。\\r

   “不速之客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公司看我们不顺眼,弄了这么些人来找茬而已。”谢衣笑了笑,“跟他们说话我嗓子都干得厉害,比在实验室蹲一上午还累。”\\r

   “我做了海带炖排骨,师父快来喝点汤。”乐无异飞快地把一个最大的保温桶捧到谢衣跟前打开,“味道还行吧?”\\r

   “无异做菜的手艺我怎么可能不放心?”谢衣掏出通讯器播出一个号,“师尊,快过来吃饭,记者已经走了。今天的菜?今天是海带排骨汤,其他的我看看……哦,还有百合西芹,家常豆腐,腊肉炒茶树……呃!”\\r

   通讯器里突然传出沈夜放大的声音:“我下来之前谁都不准动那个菜!”\\r

   “是是是……”谢衣笑着通讯,朝乐无异比了一个点赞的手势:“傻徒儿,干得好!”\\r

   “嘿嘿,我就知道太师父惦记这个呢,前几天你们吃的哪家外卖啊?茶树菇都炒焦了,我看他po的那几张图一点食欲都没有,那是给人吃的吗?”\\r

   “呃……”谢衣的笑容裂了一条缝——\\r

   想起那天整个下午谢衣心塞的表情,看着杂志上那些一本正经地打太极说废话的采访问答,乐无异忍不住笑着点开了文字段落结尾处的语音播放按钮,谢衣连珠炮般的声音传了出来:“……研究目的吗?当然也是跟其他科研中心和制药公司的共同目标一致了,我们虽然是小型的民营机构,但是在为社会为大众做贡献的思想觉悟高度上绝对不会比他们差……”\\r

   夏夷则站在楼梯拐角处,也隐隐约约记起来半年多前自己刚刚回来空降李氏,听闻了几家大型的制药公司联合起来打压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的举动,当时牵头人甚至还来找过自己的父亲邀请他共同出面,但遭到了拒绝,理由是李氏集团虽然也有制药业务,但犯不着跟一个威胁不到李氏的小研究所较劲,不然有失身份。那时的李圣元关闭通讯,回头就看着桌前一言不发的夏夷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傲然之色:“焱儿,瞧见了么?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巴结你,讨好你,看你的脸色行事,只要你稍稍动动手指头,就能搅起一场风雨,那些人都要仰承你的鼻息过日子,而你只要继续安稳地坐在这把椅子上就行了。”\\r

   李氏可说是个极其少见的庞然大物,跨足数个行业,从金融、通讯到科研、传媒均有涉足,且和军政界的联系十分紧密,就连紧跟着李氏兴起的乐氏,业界都有传言其创始人也是从李氏出走的元老,虽然明面上和实质上都没有任何裙带关系。否则那群人也不会有胆子敢朝研究所的大靠山乐氏下手,甚至事前没有知会过李氏的高层,又在之后一场酒会上邀功说是帮李氏铲除了绊脚石。这种被人胁迫了却又不能暴露出软肋的滋味十分不好受,夏夷则得知那群人申请了对乐氏和流月研究所的查封搜捕令时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只能转而做手脚把自己替换进第四次的陪审团里。\\r

   \\r

   和之前一样沉默的晚餐,夏夷则在桌子那头吃的很快,而乐无异只盯着自己眼前的碗筷,每道菜伸筷子的频率都一模一样,看不出来什么偏好,只有餐桌的玻璃板上倒映的红光,一闪一闪。今天的汤是羊肉炖萝卜,乐无异喝得背上都微微冒汗,稍稍驱散了这些天身上的酸软乏力,感觉舒服不少。夏夷则还是吃完就上楼去了,乐无异揉了揉胃继续端起碗就着菜吃掉刚添的饭,把一盅汤喝完。又坐着休息了一阵,乐无异在老管家的示意下跟着上楼,去浴室。\\r

   夏夷则已经在池子里泡着了,看到帘布缝隙后乐无异搭毛巾的身影,出声让他过来。伸手摘掉脖子上的颈环扔在毛巾堆里,夏夷则把还没来得及脱掉睡衣的乐无异拖进水里按在池壁上,低头吻了过去,双唇擦着乐无异的耳边低声问:“昨天你没说完的那个预备公开的项目,到底是什么?”\\r

   打湿的衣服被脱下来扔在池边,乐无异轻咬着唇,把夏夷则已经勃发着抵在自己腿间的硬物纳入穴内,适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预备公布的项目一共四个,现在合适且有条件抛出去当诱饵的,是我师父现在已经着手实施的,就是人造生育系统。”——\\r

   “谢衣,你再说一遍?”沈夜眉间皱起,手里的试管放回了架子上。\\r

   “现在女性的生理系统都不同程度地遭到破坏,就连那些辞职在家养身体想要孩子的也不例外,流产率太高了。虽然摆脱了工作忙碌的亚健康状态,却因为激素不平衡承受不了这样大量的分泌和急剧消耗,甚至有些完全无法跟上孕期的营养供应,孩子根本不能顺利成长。那场大辐射破坏了大多数女性的DNA片段,只能导出卵细胞跟精子结合培育人工胚胎……但是代孕培养室的开发生产线被控制着,好多家庭根本消费不起那种昂贵的器械!”\\r

   “所以呢?你想转头去研究器械生产?谢衣啊我说过多少次,钱再多也不能这样烧,我们也烧不起……”\\r

   “不!师尊,我的想法是直接用人体来负担生育,男性的人体。”\\r

   “……什么?”\\r

   “男性的X染色体只有一半,被破坏的程度要低得多,而且这部分的基因几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r

   “可是,激素和胚胎问题你怎么解决?”\\r

   “约三分之一的激素和替代卵子的主体活细胞变异体可以预置在人造系统里,然后配合人造腺体一起促进激素转化,从分泌和消耗速度上来看是完全够用的,我已经拜托瞳做了对比试验,带来的副作用和女性孕期的身体不适几乎没有两样,女性可以承受,那么男性也可以做到!”\\r

   “你只是做了对比试验,活体实验呢?你可别告诉我小白鼠已经用完了!”\\r

   “呃……的确是用啊不对!其实我考虑要不要采用更多别的生物样本,实在不行我就……我就学老所长的女儿那样自己上,毕竟动物实验不完全保险,还有人体排异反应什么的不能完全检测出来……”\\r

   “我来。”\\r

   “什、什么!?”\\r

   “我说我来。”\\r

   “师尊这……你怎么能亲自来尝试这么危险的事?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百分之百成功,万一实验过程出了意外怎么办!”\\r

   “主意是你提出的,实验也是你做的,只有你最熟悉这个东西,你的理论和操作水平我信得过。而且实验体是我的话,你也会更加小心吧?”\\r

   “师尊——”\\r

   \\r

   乐无异略去了沈夜和谢衣持续了好几天的争执、辩论、甚至一度放弃试验后来又重新捡起的过程,只简略地介绍了理论原理和试验结果。夏夷则被各种专业名词弄得有些头晕,他甚至一度停下了动作、从乐无异体内退了出来,只稍稍分心注意着监控的动静,却听到乐无异飘出来的一句话:“……这个项目我还有完整的资料备份,直接可以拿出来公布,而且当时一半的实验体样本都在我手上。”\\r

   “样本……”夏夷则揉了揉眉角,“但是沈夜现在不能……”\\r

   “不是太师父,是我自己。”\\r

   “你说什么……?”\\r

   “我是说,我也是当时接受手术的实验体之一,我和太师父两个人都是,为的是排除个体差异增加结果准确性,没有再多了。只是我没有开启系统,一直是休眠状态,太师父那边已经启动试验了,现在算起来……差不多已经满一个月了。”\\r

   夏夷则猛地捏着乐无异的下巴抬起来:“你是说……你的身体里有一套人造生育系统?你还准备用它!?”\\r

   “对,资料我都有,试验样本就是我自己,说服力足够了。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说你已经截取到了师父他们遗留的项目文件,同时想办法制造一场意外,然后宣称师父他们在被带回的路上意外身亡。这样他们就不得不留下我这个唯一的实验体……”\\r

   “不行!你也说了只有你和沈夜是实验体,他到现在也没有传回任何好消息,甚至不确定是否平安无事,你怎么能保证你自己就不会有事!”\\r

   “这是目前最快的办法,现在情况也不允许再继续拖延下去了,那些人已经找上门了对吧?你能保得住我一时,以后呢?我必须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左右审判结果也不过是个永久监禁,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r

   “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们是不会,但是他们手下那些疯狂变态的家伙会想法设法地把你弄到手,然后当成小白鼠一样做实验——不,你不能这样做!”\\r

   “夷则……”\\r

   “别叫我!我不会同意你这样冒险!”夏夷则掐着乐无异的肩膀,双眼赤红。\\r

   “……已经来不及了……”\\r

   “什么意思!?”\\r

   “我被你带回来的第二天就偷偷开启了系统,之前试验里植入胚胎的受孕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自然结合的胚胎成功率预计超过百分之八十五,我现在大概已经……你不信的话明天可以叫人去买验孕的东西回来。夷则,对不起。”\\r

   沉默良久,夏夷则一拳砸在浴池边沿上,殷红的血流顺着池壁进了热水里,晕开成一片刺眼的粉红色。 \\r

   \\r

   [newpage]\\r

   [chapter:5]\\r

   \\r

   监控中心的录像不再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但也变得更加没有监视价值了。\\r

   连续一个多星期李焱都没有再碰过乐无异,只有每天晚餐时分会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洗浴的时间错开来,李焱也没有同之前一样,频繁地将乐无异的颈环摘下、弃置一旁不予理睬。\\r

   有心人注意到这些异常出现的前一晚,李焱捡起颈环时左手指节上鲜血淋漓,之后就被包扎妥当,有人猜测是不是被监护人做出过激的反抗行为以致伤人?李焱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调动颈环里的惩戒指令,此后他甚少出现在监控器的镜头里。除了三餐,绝大多数时候乐无异都只是在房间里待着,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早早地上床睡觉,偶尔走出房门的时候,身旁都站着那个严肃又沉默的管家。\\r

   李三公子莫非是玩腻了?怀揣着这个念头的人再次动身拜访李宅,试图见到被监护的乐无异,但仍然被拒之门外。他们开始弄不懂李焱意欲何为,却没有人敢主动去探问,只是暗暗地兴奋着、等待着,似乎预见到了什么好事情:也许那个乐无异已经令李焱耐心尽失、很快就要失去目前短暂的舒适日子了,届时他不论落在谁的手里,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至于更重要的口供,其他人有的是办法逼问出来。\\r

   \\r

   夏夷则掩耳盗铃的行为到了第十一天终于继续不下去了,乐无异在浴室里泡了两个多小时,等他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晕厥在了池子里,池边还有少量的呕吐物。医生那边的验血结果也非常明确:被检样本血液里有大量孕激素,短时间内激素分泌的急剧变化引起了身体的功能紊乱,肠胃消化功能受到影响,呕吐和暂时性昏迷也是由此引起。\\r

   不敢去想象乐无异身体里那个多出来的东西究竟给他造成了多少麻烦和痛苦,光是看到他的体检结果,夏夷则就忍不住想要杀人。只是在监区里待了一个半月,营养不良,血糖过低,体表无任何针孔和外伤,却在几处关节查出韧带扭伤或脱臼过的痕迹。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乐无异刑讯,只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在狱中折磨他,如此肆意妄为居然也不怕留下证据,看来某些人真是活够了。\\r

   按照乐无异的说法,他接受手术时身体完全符合实验条件,年轻、健康、活力充沛,比沈夜的状况更好,如果当时和沈夜一起接受胚胎移植的话,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乐无异不知为何当初只做了移植手术,等系统试运行结束后就选择了休眠,说是怕谢衣一个人看顾不过来,想过一段时间再开始试验,结果一个多月后流月研究所就被六家大公司联名指控涉嫌窃取机密,甚至没有来得及提交申辩材料,就收到了被签发查封令的风声。\\r

   虽然明知道是有人违反规定越权行事,但不想受制于人失去所有反转机会,沈夜和谢衣只得关闭研究所、遣散工作人员并仓促离开,没来得及撤离的乐无异被抓捕的同时,和研究所有着紧密联系的乐氏也遭受打压,被清查没收。当时正在外地旅游的乐绍成和傅清姣直接被扣押,遣送往边境被软禁起来,唯一可庆幸的就是当地的长官和乐绍成有旧,好歹能在规范制度内便宜行事……\\r

   通讯器响了,趴在床前的夏夷则从臂弯里抬起头,示意管家去书房看一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讯息就拒绝接听。\\r

   没一会儿,通讯器被捧到夏夷则面前:“少爷,是个未注册的匿名账号,代号是Y。”夏夷则看了一眼显示屏,拿着它起身去了隔壁书房,跨出门时朝管家低声交代:“好好守着他。”\\r

   \\r

   ——我是,请问你……?\\r

   ——他确实在我这里。\\r

   ——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我不能送他去医院,太容易被人下手了。\\r

   ——我明白了,多谢告知。\\r

   ——好的,我会转告他。\\r

   挂断通讯后,夏夷则又看了一眼屏幕:果然没有留下通讯记录。很久以前就听无异说过,比起生物科技,那个人更加擅长的领域其实是精密仪器、超光通讯和大型工程等方面,但不知为何多年来以自己名义公开发表的项目都未涉及他的本行,以及明明干的是暴利行业却一直因为不盈利而扬名于业内。虽然一直都只是通过虚拟通讯来联系,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但夏夷则对于那个人的好奇丝毫不亚于当初,不知道让乐无异崇拜敬仰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厉害。\\r

   夏夷则把通讯器随手搁在桌面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打开抽屉拿出一样东西看了几眼,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r

   \\r

   乐无异醒来的时候视线里一片明亮,甚至略略刺眼,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罩在一层光晕里,朦朦胧胧的。\\r

   他想坐起来,刚撑起身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看又要倒回去,一只手飞快地揽着他的肩,乐无异感觉到自己贴在了一个温暖坚实的东西上,他无力去思考那究竟是什么,只是极慢地眨了眨眼,张开嘴:“……”\\r

   “别说话,先喝点水。”微凉的玻璃曲面贴上他的双唇,温度适中的水涌进口腔里顺着食道流下,乐无异反射性地吞咽了几口,喉咙里的干涩终于缓解了一些。他努力地睁开眼,辨认着眼前被光线模糊了的脸:“夷……则……?”\\r

   破碎的气音尚未完全出口,乐无异突然微微地睁大眼,手指无力地摸索着自己的脖颈,没有。\\r

   颈环呢?现在是晚上吗?夷则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r

   没有人回答他眼中无声的疑问,那只搂着自己的手臂又慢慢松开,背部陷进床垫的一瞬间乐无异伸手抓了一下,揪住了一片布料,又滑了下去。\\r

   别走……\\r

   手腕被握住放回了柔软的被子里,乐无异觉得眼帘很重,渐渐地耷拉下来,直至重新陷入黑暗。失去意识前,乐无异隐约感觉到周身一阵暖意,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托起来一般,轻飘飘的……\\r

   \\r

   “李三公子,您这样可不行啊,上头很关注这件事情,经常有人会来巡查的。这次摘掉颈环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就算我压着不报上去,很快也会有人来追责,这——”通讯器那头几乎听到的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那人显得焦急万分却又不敢直接发怒。\\r

   “我并没有违反规定,法庭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被监护人出现意外情况时可以摘下颈环。”夏夷则平静地打断了对方。\\r

   “什么意外情况?如果涉及到人身伤害的话,我有责任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上面知道,李三公子您可别让我难做。如果是被监护人意外伤病的话,也必须到指定的医疗机构去做诊断的,您要知道,以前曾经有被监护人装病试图逃脱监控……”\\r

   “不用跟我说这些,如果有人追究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稍后我会公开作出说明的。”\\r

   “那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r

   \\r

   这段通讯结束后不过半天,各大媒体突然纷纷蜂拥而至,聚集在李氏集团的公司总部,转播了一场临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此前沸沸扬扬的生物科研项目窃密案唯一在押嫌疑人的监护人李焱出现在了各种各样的显示器和大屏幕上。李焱宣称日前他已经获得了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尚未公布的某个项目资料,且有证据表明该项目已经试验成功、原定于半年前发布,且与涉案的十四个项目无任何关联之处。由于现在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已经遭到查封,主要工作人员均负案在逃,该项目的主要资料暂交由联邦法庭鉴定签名真伪及保管。\\r

   翘首以盼的BA集团、长安药业、新华科技研究中心、DN科技、绿岛制药和道顿集团分别都派出代表出席了发布会,但是当他们看到李焱在投影上打出的项目介绍时都变了脸色:什么叫无任何关联之处!那十四种生物制剂其中五种都和这个项目隐隐相关!甚至有两种可以说是专为这个项目实验过程而设计的!这是李氏要出头为流月研究所被指控为窃密遭查封一事翻案的前奏吗?\\r

   原本就对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颇为赞誉的一些民间组织立刻开始在网络上发起声讨,要求重新彻查窃密案,并列举出案情种种不合逻辑之处。其中就有一条:流月研究所是非盈利性组织,研发资金全都来源于联邦科研基金、无偿赞助和社会捐款,绝大多数产品的生产授权均是底价卖给了一些知名药厂,其平民消费路线和声称遭窃几家公司的“高成本研发”风格完全不同。而涉案的十四种生物制剂均号称是高端产品,配方却遮遮掩掩不予公开,效用说明也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已经被某研究机构分析出制剂成分并非产品上市时号称的什么昂贵原材料,具体作用也偏向于科研专用而并非对外销售的普通制剂。\\r

   发布会还在继续,而同时网上的讨论也逐渐火爆起来,有人扒出原告几家公司曾有过低成本药剂贩卖高价的不齿行为,有人贴出流月研究所骨干成员在校期间获得的各种奖项和荣誉,连前任所长女儿曾亲身上阵作为志愿者试验药剂反应的旧闻也被翻了出来。民众议论纷纷,许多人表达了对之前所谓窃密案不公开的不满,甚至有人通过张贴期间在法院门口蹲守并采取非正常拍摄手段获取的照片,指出四次的陪审团成员有违联邦庭审条例的规定,甚至允许控方关系人位列其中,必然是有隐情等等……\\r

   “……人造生育系统适用于二十至四十五岁、身体健康的男性,移植手术和术后护理将完全由我集团旗下医院全程负责,部分医疗消费可以由社会保障金支付……”\\r

   “……该项目旨在缓解当前生育率持续降低的窘境,提出‘由健康的男性自愿替代家中女性配偶负担起生育职能,也可以为同性家庭孕育后代提高成功率’的设想,目前已有志愿者实验正在进行中……”\\r

   “……鉴于保密条例,该项目研发过程以及试验资料将直接封存于联邦档案中心,不会公开……”\\r

   “……我公司预计将于明年夏季公布第一批试用产品……”\\r

   \\r

   “该死的!这个项目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申报档案居然还是机密级别?那个又穷又破的小研究所哪儿有那么多钱搞保密?为什么没人知道这个项目的存在?”\\r

   “怪不得那些制剂的资料就大喇喇地放在外网计算机里,也不怕人盗取,原来根本就是给他们的实验项目打下手的玩意!你们……居然还当宝贝似的弄过来,现在好了,钱没赚多少,惹来一身腥!”\\r

   “这话可说的不对,当初弄来配方的时候你们公司就拿走了四个,可占了大头啊。”\\r

   “都他妈别吵了!现在还争执这些有什么意义?还不赶紧想办法把那个项目的资料弄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不然迟早被人挖出来之前的事!现在网上到处叫嚣着要翻案要重审,万一真被他们翻盘了就晚了!”\\r

   “哼,一个靠着施舍过日子的破研究所……”\\r

   \\r

   就在产品发布会进行的同时,联邦法庭突然又公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之前窃密案的主要嫌疑人,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主要负责人沈夜、首席研发人员谢衣已经被藏匿地军方秘密逮捕,但于几日前押送回中央省受审的路程中飞艇失事,两人已经遇难身亡,飞艇残骸搜寻事项正在进行,其他失踪人员名单还在整理当中。由于主要嫌疑人已经无法归案,法庭将于十五天后重新此案,届时将正式宣布其他嫌疑人的罪名以及最终判决结果。 \\r

   \\r

   [newpage]\\r

   [chapter:6]\\r

   \\r

   乐无异有些懵然地睁着眼,一个人正坐在他的床边,低着头翻书。那是……夏夷则?\\r

   夏夷则转过脸,鼻梁上架着戴着一副眼镜,全然不像在人前那样一丝不苟,头发有一点蓬松的凌乱感,表情比起往日的严肃也柔和了许多,就像是两人年少时,在一起度过的无数个假日傍晚一样自然。\\r

   床上的人发着呆,夏夷则却微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弯下腰在他唇边印上一吻,“睡醒了?”\\r

   下意识地又去摸脖子,什么也没有。乐无异有些分不清眼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或者自己根本还没睡醒,他茫然地眨了几下眼,小声开口:“夷则……我想喝水。”\\r

   夏夷则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却不递给他:“你自己起来喝,还是我喂你?”乐无异看着夏夷则嘴角完美得过头的弧度,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他没有接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理不出头绪来。\\r

   乐无异没有反应,甚至连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发出一声叹息,很轻,轻得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差点就听不到,夏夷则把乐无异抱高了让他靠着床头的软枕,又将杯子一侧的折叠吸管拉起来送到乐无异的嘴边,看着他顺从地含着吸管吮吸起来,夏夷则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心头堆积的乌云终于有了散开的迹象。\\r

   喝完水,乐无异又躺回了被子里,他觉得今天的夏夷则有点怪怪的,似乎跟平时不一样,但究竟是哪里冒出了违和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在发愣之时,房门被敲了几下,传来一个声音:“少爷,晚饭已经好了。”\\r

   乐无异一个激灵,脑中突然像是一层幕布突然被人掀开了一角,强烈的光线袭来:他想起来了自己身在何处,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处处不对劲,想起来了眼前的夏夷则已经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伴侣,而是李氏集团的下任管理者、自己的监护人;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本应是个身陷囹圄的“犯罪嫌疑人”,却被微妙地保护并监视着;也想起来了那句“你自己起来喝还是我喂你”的话原本是自己跟夏夷则调侃过的情话,现在却从一贯脸皮薄的他嘴里说出……\\r

   “我们去吃饭吧?”用的明明是征询的语气,夏夷则却已经把外衣拿了过来,扶着乐无异起身,帮他披上衣服穿好拖鞋。\\r

   以前的夏夷则若是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就会一直等在那里,等到自己做出反应为止,而眼前的夏夷则虽然还是那么和煦,身上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气息,似乎他想要什么就一定是势在必得。\\r

   \\r

   乐无异脑子里还有些昏乱,无力思考更多,就被夏夷则扶着走出卧室、下楼、坐在餐桌边上。 晚饭一如既往地丰盛,几乎全都是乐无异爱吃的菜,清淡居多油腻偏少,正合适他空了快两天的胃。不等夏夷则在另一边坐下,乐无异已经舀了一大勺烂软的鱼肉饭送进嘴里,咀嚼了几口囫囵吞下。\\r

   把满满一盅猪肝瘦肉粥喝完,乐无异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饭碗,面前几盘菜都只剩下零星的佐料,连番茄炖牛肉的汤汁也被他拌饭吃得精光。桌上没有可以夹的东西,乐无异伸出去的筷子顿住了,他抬起头,看到对面早就已经吃完、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夏夷则。一阵难言的尴尬随着两人各自的怔愣弥散开来,夏夷则率先打破了沉默:“……无异,是不是没吃饱?饭菜还有,没关系的。”\\r

   乐无异却搁下了筷子,还把左手抓着的汤匙也放回桌上,向后挪了挪,垂着眼不看夏夷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r

   “是有件事,不过不着急,你还想再吃点什么吗?”\\r

   乐无异睫毛颤动着,张了一下嘴,又慢慢地靠了回去:“……你还是先说吧,可能等你说完我就不想吃了。”\\r

   “不行,你现在得多吃点。”夏夷则怕他饿着,还是命管家去端吃的出来,乐无异朝那边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了视线:“你说吧。”\\r

   “不用太紧张,不是什么会让你消化不良的坏事。法庭那边通知我,两个星期以后重新,你现在仍然是唯一的被告人。不过你可以放心,现在你师父他们都很安全,近期不会有暴露行迹的问题。”\\r

   听到关键词,乐无异的手指一下子抓住了椅垫:师父!?不是让他们不要再联络吗?不对,我的通讯器还被扣押着,但是夷则怎么会有他的消息?\\r

   “……不过因为你突然昏迷,我已经申请暂时中止了这两周的监视命令,直到新的庭审结果出来,估计到时情况会有所不同。尽管我还是陪审团成员之一,但是在庭上能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毕竟都已经快把那些人的老底给挖干净了,难保不会当场翻脸,虽然以后他们也讨不到好。”\\r

   他们之间有联络?可是夷则根本就没有见过师父,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夷则?\\r

   “……距离下一次时间还有不少,现在辩方的代理律师也换了人,听说是民众自发组织活动,法庭撤换了之前的律师,顺带查出了他的受贿问题,还引起了很多业内人士的关注。律师已经向法庭提交了新的证据和申辩材料,也许是想借助舆论推动重审。不过那样也不一定靠得住,这一次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想办法保全你。”\\r

   还有夷则之前说他给研究所赞助了款项,我也一点都不知道……难怪当时决定做移植手术之前师父那么高兴,说是把全身家当都填进了人造生育系统的研究项目,万一不成的话全所只好卖药,没想到一瞌睡就碰到了送枕头的,当时自己还以为是他那个老朋友终于露面还钱了。\\r

   “无异?”夏夷则的声音稍微抬高了一点,“你不舒服?是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r

   师父他们现下安全,恐怕暂时也回不来……孩子?\\r

   乐无异回过神,发现夏夷则正看着自己,准确地说,是看着自己无意识间捂在小腹处的手。\\r

   是了,肚子里这个是他的孩子,也难怪夷则会这么关心……\\r

   “我还是先带你上去休息吧,吃的东西一会儿叫他们送到房间来,别饿着了。”\\r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给你,我不会要他的。”现在能生孩子也愿意生的女人实在不多,夷则能有个孩子的话,大概会开心吧,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也没办法去实验室检性别,更不像植入的一样已经选择好了DNA甚至可以预订相貌,可惜……\\r

   夏夷则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这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他撑着餐桌缓缓站起来:“……你不要他?”\\r

   “……啊?”乐无异愣了愣,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对啊,他是你的……”\\r

   “你不想跟我一起把他养大吗?”\\r

   “什……么……”眼瞳突然缩了一下,乐无异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半张着嘴,脑子里混沌不堪,似乎听懂了所有的字,却不明白连成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夏夷则走到乐无异的面前,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一手环过丝毫没有轮廓变化的腰,轻抚着平坦的小腹:“你跟我一起,把这个孩子养大——”\\r

   “无异,我们结婚吧。”\\r

   \\r

   那双蜜金色的眼里充满了茫然,随后泛起微微的水光,看起来懵懂又可爱,夏夷则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乐无异了,只觉得要自己要被溺死在那片柔软的阳光里。\\r

   “……夷则你开什么玩笑呢。”乐无异退后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两腿发软,手心冒汗,鼻腔里涌上酸意,满心都是干涩疼痛,还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勾着往下坠。\\r

   他只觉得可笑无比。\\r

   求婚?这怎么可能呢,夷则早就已经提交申请修改婚约更换配偶了啊!自己原本拿着的那份早在四个多月前就被法庭发传票收回,现在说这种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为他还记得自己和他以前有过婚约,原本取消只要通知双方去注销记录就可以了,可能他太看重那个女人,不想留下任何话柄,连纸质的换约书都叫人拿走销毁了,虽然那只是日后拿出来当纪念品的副本文件……这样做难道是担心孩子日后的户口挂靠与他无关?\\r

   “无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r

   “夷则,我在这里住了也有一阵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未婚妻呢?是不是她不想看到我这个外人?”\\r

   “无异你说什么?”夏夷则愣住了,按在乐无异肩头的手被拂开,他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从何说起:“我哪有什么未婚妻?就算有的话那也是你啊……”\\r

   “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三番两次提起还有什么意义?”\\r

   “无异,你说……过去式?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夏夷则眉头越皱越紧,乐无异别过脸不再看他:“就是已经结束了意思,你语言科目不是向来学的比我好吗,这有什么不懂的?还是你想听我用不同的语种时态跟你解释一遍?对不起我真不擅长这个……”\\r

   夏夷则盯住乐无异毫无血色的侧脸,盯住他飞快地开合的嘴唇,盯住他眼里隐约的雾色,脑袋里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嗡嗡作响:“结束了?什么东西结束了?无异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r

   “够了!”乐无异忍不住打断了他,“你想要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我也根本不想跟你纠缠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你只要告诉我这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就行了。或者你还没有过足戏瘾的话,还可以找别人来一起演,我没心情继续奉陪。”\\r

   夏夷则难以置信地看着乐无异,以前两人之间那些玩闹的争执、认真的辩论、伪装的对立,甚至是在颈环的监控之下做出的假象,都没有现在的乐无异那样令人觉得不可理喻、陌生而又疏远。\\r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无异会说“过去式”这种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字眼?演戏?他把这些天的相处都当成一场戏剧社精心编排的节目来演?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贴上来想炒作绯闻的武氏?不对,无异怎么会相信这种传言,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从来只相信眼见为实,不理会任何风言风语。慢着……眼见……为实?\\r

   “……无异,你等等……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会儿!”\\r

   他转身上楼,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消失在走廊的入口。乐无异的眼睛眨了一下,挤掉聚集起来的水汽:真是太不争气了,受到激素的影响居然这么大,连情绪都不能控制好,这才第一个月……\\r

   人造生育系统为了保证实验体最初几个月体内激素的快速转变和催化,预置的剂量和浓度均是正常激素分泌量的数十倍,不仅因为生育系统体积的原因比女性同孕期正常的子宫大小膨胀了两倍有余,压迫内脏以致身体不适,更会让人变得像一些异性那样易感易怒,脾气时好时坏。当初自己结束系统试用时还嘲笑太师父变得刻薄又古怪,一点芝麻大小的事都能抓着师父说教好半天,事后又坚决不承认失态。现在看来,刚才的自己恐怕也是糟糕得很吧,这样下还能坚持到生下孩子吗?\\r

   一直安静地侍立一旁的管家突然上前,朝乐无异微微躬身:“乐少爷,我不知道这样称呼您是否妥当。虽然我只是个帮少爷打理家务的仆役,但也是从少爷在江陵军区时就侍奉他的人,有几句话想要说,请您原谅我的冒昧。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迎接一位新的女主人,甚至平时连朋友都不会在此接待,您是第一个被少爷带回家来的人。以我所了解的少爷对于私人交往非常谨慎,更不会做出毁约另娶这种事,刚才您说的那些话里,是否可能存在什么误会?”\\r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呢?除非传票和签名都是假的!\\r

   乐无异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渐渐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按着小腹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到一阵眩晕——\\r

   “无异——!?”\\r

   夏夷则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来不及冲到乐无异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他摔倒在地,不省人事。\\r

   \\r

   [newpage]\\r

   [chapter:7]\\r

   \\r

   “您就是乐无异乐先生对吗?”毫无敬意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白大褂的边角上尽是奇形怪状的各色涂鸦,马尾随随便便地用一根皮筋束在脑后,脸上覆着金属边框的护目镜,看不太清楚长相;虽然身穿的休闲裤和鞋子看起来都是不便宜的东西,腕上却没有一块像样的手表,反而用色笔画着一个幼稚的表盘,鞋带还乱系一气,看上去就非常不稳重。来人唇角微微一掀,伸出手掌:“幸会。”\\r

   “我是,幸会幸会。”乐无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访客坚称要面见自己,三番两次发律师函到乐氏那个形同虚设的办公室,还特意跑来了研究所,自己明面上只是个出资人,跟研究所的负责人略有私交罢了,这人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在这儿的?\\r

   他正要握手,对方却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没看见护目镜后乐无异一脸愕然的表情:“我是李焱先生的代理律师,这是我的证件,您可以看一下。”\\r

   “……不用了,这玩意我也不认识。你说你是李焱的代理律师?哪个李焱?”乐无异压下心中的不快,眼睛瞟了一下实验室的方向,虽然他猜到答案只会是自己想到的那一个,算起来……有几年没见了?\\r

   “李焱先生有个曾用名,叫夏夷则,您还有印象吧?”\\r

   “哦,他啊……”乐无异抬了抬眉毛,语气就像以前无数次被同学凑在一块儿对比时那样故作厌烦和不屑,他把护目镜往上推,掀起乱糟糟的刘海夹住,露出一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他叫你来,有什么事?”\\r

   那人的眼神恍惚了几秒钟,又恢复成严肃的模样:“这里有一张李焱先生亲笔签名的传票,他叮嘱我亲自交到您的手里。”\\r

   “传票?”乐无异仿佛没听懂,问了一遍。\\r

   “对,就是这个,请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把您持有的那份婚约书交给我。”\\r

   突然有种被人窥看了隐私的恼恨,乐无异瞪了那人一眼,抽走他手里的密封袋打开来,一张文件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注意事项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内容他都看不懂,却认出了被传唤人一栏自己的名字,案由一栏的“解除婚约”,以及最下方申请人的签名:李焱。\\r

   “……这是什么意思?”\\r

   “是这样的,李焱先生曾经和您订立过婚约,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三天前他聘请我作为代理律师,申请解除和您的这份婚约。我大略了解过一些情况,知道您不方便出面,所以由我将你们二位的婚约书收回并代为注销。”\\r

   “他人呢?”\\r

   “抱歉,李焱先生目前和未婚妻已经外出度假,目的地和返回时间请恕我不能告知。”\\r

   “那他未婚妻是谁?”\\r

   “还是很抱歉,李焱先生暂不打算这么快公开这件事情,日后您会知道的。”\\r

   “你既然是他的代理律师,那么通讯号总有吧,我自己去问他。”乐无异的手揣在兜里,掏出背面糊着贴纸的通讯器来。\\r

   “李焱先生不愿意亲自前来通知您,也是不想伤了和气,毕竟他正在筹办婚礼,还有许多公司的事务要忙,最近恐怕无暇分心来应付其他的杂事。解除婚约的手续李焱先生已经全权交由我代理了,还是您想看一下代理合约?”\\r

   乐无异慢慢地抬起眼,看着律师手中那份合同书,他按下了通讯器:“吉祥?去三楼书房一趟……”\\r

   约摸半个小时后,一个身材不高的男生抱着个纸袋站在乐无异的面前:“少爷你要我拿这个过来做什么呀?是什么东西?对了夫人让我问你晚上回不回家吃饭?”\\r

   “别管那么多,你告诉她我晚上还有活,不回去了。”乐无异打开纸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转身到走廊外,塞给了窗边点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的律师:“拿去。还有,研究所禁烟。”说着伸长手把那人嘴上的半截烟拿了下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r

   \\r

   当初原本就是两家母亲的玩笑话,居然真的把两个原本互相看不顺眼又口是心非的男孩子凑到了一起,还乱点鸳鸯谱地做主定下婚约。\\r

   ——你看你们俩,斗嘴都斗得这么顺溜,干脆结婚算了吧,夷则还有半年就满十七岁,我家异儿要小一点……不如这样,等异儿成年了就去订个婚,以后要不要结婚你们俩自己看着办嘛?\\r

   ——妈!哪有你这样把儿子往火坑里推的?\\r

   ——瞎胡说什么呢,夷则多好啊,长得这么帅,学习也比你好,又是个孝顺孩子,委屈你了啊?\\r

   ——清姣快别这么说,无异聪明又能干,我家夷则都被我惯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个饭还能烧糊锅子,想到他以后得过日子我就发愁……\\r

   ——有什么可愁的,正好让他俩凑起一对,你安心我也省心了不是?\\r

   ——红珊阿姨……夷则他老找我的茬……我可不是告状啊!\\r

   ——你一天到晚违反校规我还不能说你了?订婚而已又不是正式结婚,还是说,你怕了?\\r

   ——喵了个咪的我会怕你?订婚就订婚,你还能吃了我不成?\\r

   ——好。\\r

   ——你、你答应的这么快干嘛……\\r

   ——既然都决定了,拖泥带水地做什么?\\r

   ——姓夏的你一天不堵我的嘴不舒服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不是说你……\\r

   一夜之间仇家居然成了情侣是什么感觉?乐无异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他只记得那时的两个中二少年死要面子,人前遮遮掩掩张牙舞爪鸡飞狗跳,人后却别别扭扭地谈起了恋爱。那几年自己简直过得像做梦一样,日子里充斥着各种甜蜜和美好,夏夷则原本让自己吃瘪无数的冰块脸和毒舌,浸染上暧昧的颜色之后也变得有趣之极。乐无异以前从来不知道,成天板着脸的夏夷则也可以是模范男友,平时冷冰冰的人说起甜言蜜语来,能齁得他整个都像是被浸在蜜罐里,又撒上一把糖。而之后两个人也默契地在外人面前继续扮演着冤家对头,争吵当日常情趣,把两人的关系当做共有的秘密来保守着……直到夏夷则突然消失。\\r

   \\r

   回想起来,那时流露的爱意也不过是两个人之间无法诉诸于口的、对彼此羡慕向往的错觉罢了,只是一场假戏真做的完美演出,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入戏太深,把自己的心全都赔了进去,一点余地都不留。\\r

   乐无异看着手里的试管发呆,被沈夜从后脑给了个爆栗:“刚叫你做的记录呢,走神了?”\\r

   “太师父……”\\r

   “怎么?”\\r

   “师父常惹你生气,闯了祸还会躲到实验室,总害你半夜来找人……你为什么从来不会说要跟师父离婚呢?”\\r

   沈夜猛地噎住了,他像看怪物似的看了乐无异好几分钟,一叠资料劈头盖脸地扔过来:“我跟你师父的事你瞎猜个什么劲,干你的活去!” 乐无异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捂着后脑勺退了几步,等看到沈夜面带惊恐伸出的手时,他已经被身后暴走的自制扫地机器人绊倒,脑袋磕在了实验柜上——\\r

   \\r

   夏夷则看到乐无异身体一颤突然惊醒,连他也吓了一跳:“怎么了?”\\r

   脑后的疼痛似乎只是梦里情景太过真实造成的幻觉,乐无异确信那时自己并没有被绊摔在地,只是摇晃几下就站稳了,刚才在餐厅里摔倒的那一次才是真实的吧?\\r

   “没事……”他按了按砰砰乱跳的心口,摇摇头,挪动身体靠着床头坐起来:“我想吃东西。”\\r

   床头柜上的吃食已经凉了,夏夷则叫人端出去换热好的进来。\\r

   乐无异的视线在窗台停留了一会儿,脑子里全都是刚才那个熟悉又凌乱的梦境:他竟然想不起来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地把婚约书就交给了一个陌生的“律师”,为什么没有坚持联络到夏夷则向他当面质询,为什么就那样相信了他要甩掉自己跟另一个人结婚?\\r

   自己为什么会对夏夷则那样没有信心?他并不是个轻易食言的人,哪怕真的是移情别恋了,也会来跟自己好好解释清楚。还是说,自己从那时就已经不敢再笃信几年不见的“李焱”还会是当年的夏夷则?宁可不再见面,假装两人只需要一次偶然的遇见,就还可以像旧友那样寒暄闲聊起来,不会变成擦肩而过却视而不见的陌路人。可是看到在各种媒体采访里夏夷则如同死水般毫无感情的眼神,乐无异觉得随着夏红珊的逝去和他突然的失踪,那空白的几年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距离,连他的近况都需要通过别人来获知,似乎再也没有了产生交集的意义。即将掌握庞大财势的李氏继承人、从头到脚都陌生得可怕的李焱,还是那个连做饭都不会、被自己嘲笑完又手把着手教他煎蛋的夏夷则吗?\\r

   \\r

   “无异?”\\r

   从走神的状态里回到房间里,乐无异转头,夏夷则抱着一个奇怪的盒子捧到跟前,似乎是要给他的样子:“你来打开它。”\\r

   “什么东西?”\\r

   “我想给你看的东西。”\\r

   “……这是密码锁。”乐无异拨弄了一下盒盖的接缝处,这盒子非常精致,以一个极小的多重齿轮锁住,内部看起来是用微型机械控制的,不能从外强行破开,也不能使用电子解码。\\r

   “30971129。”夏夷则报出一串数字。\\r

   乐无异的眼睛眨了一下,他接过盒子,按照这个密码拨动了齿轮。动得非常顺畅,互相咬合接驳的构件看起来保养的很不错,随着咔嚓轻响声停顿住,盒盖缓缓向后翻开,露出深色的丝绒布面。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张纸,一张照片,一把钥匙。\\r

   那张纸那是夏夷则所持有的、和乐无异的婚约书,立约日期和盒子的密码完全一致;那张照片是夏夷则和乐无异的合照,和婚约书上的持有人影像一模一样;那把钥匙是订婚那天傅清姣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距离他们俩所在大学极近的一处公寓,夏夷则和乐无异在那里住了快四年。\\r

   “无异,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取消婚约甚至和其他人结婚。”夏夷则靠近,把呆坐着的乐无异抱在怀里,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本来想等事情解决完了,再回来跟你求婚,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多意外……”\\r

   “可是我的……婚约书……”\\r

   “你的婚约书怎么了?”\\r

   乐无异把四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夏夷则越听神情越是凝重:“传票是真是假很容易验证,法庭是有存根的,顺便也可以查到当时的领取人,这个再说;但是我的字你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能拿到我的签名,他的身份很可疑。”\\r

   “……你不怪我,什么都没有跟你确认……就……”\\r

   “当然要怪你,但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么久都没有来找你、把你扔在一边,也不会让你对我丧失信心了,是么?就算要怪罪,要反省,第一个都应该是我才对。”\\r

   “……那你为什么没来找我?”\\r

   夏夷则想了一下,低声问:“无异,你妈妈有没有提起过我母亲的事?”\\r

   “红珊阿姨吗?没有,除了去祭扫的时候,妈几乎不会说起,毕竟她意外过世……”\\r

   “不是意外。”\\r

   “……什么意思?”\\r

   “飞艇的失事不是意外,是人为的,而且正是针对我母亲的一次谋杀。”\\r

   乐无异脑中突然浮现起那场飞艇失事的媒体报道,连续几天公布的数百个遇难者姓名,看得人头皮发麻。如果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谋杀,行凶者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转念间就让几百个无辜者一起牺牲,实在是冷酷狠毒至极。而夏夷则的母亲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要这样被残忍地夺去生命?\\r

   “那个人以为,制造一起意外,就不会有人发现……”夏夷则闭了闭眼,“他怎么敢这么安心?”\\r

   “他……?夷则你知道是谁干的?!”\\r

   “知道,我迟早要让他付出代价。但是这件事情无异你不要过问,我不希望你被牵扯进来。”\\r

   “……你把自己置于险地,却让我不要问?夷则,你把我当什么了?”乐无异拿起那张婚约书放在夏夷则眼前,“你想毁约吗?”\\r

   \\r

   [newpage]\\r

   [chapter:8]\\r

   \\r

   “毁约?怎么可能?而且我怎么会让自己置于险地这样吃力不讨好?我是那么笨的人?”夏夷则险些失笑,他握住乐无异快要戳到自己跟前的手吻了一下:“是谁告诉你要报复一个人就要一定要做危险的事情?”\\r

   “可是红珊阿姨是被你说的那个人害死的啊!”指上传来被轻轻舔舐的湿润,乐无异涨红着脸缩回手:“难道……你不是想以牙还牙?”\\r

   “那样岂不是把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我自然是有更好的报复方法。”而且无异的婚约书被骗走这件事也十分古怪。能查到自己和无异有过婚约,还能拿到自己的亲笔签名,却为何没有把自己持有的这份婚约书弄到手?难道说对方并不是直接想要达到销毁婚约的目的?仅为副本的婚约书是可以申请遗失补办的,拿走那样一张纸几乎毫无意义,莫非只是想让无异对自己产生误会和嫌隙?是什么人会想要这么做?自己回到中央省不过半年,为了不让那件事牵连到无异甚至没有联系他,如果是想要离间两人的关系,为什么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动静?“……总之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不如先想想两周后重新的事。这个案子现在被告人只剩下了你一个,你师父他们在法律意义上是已经死亡的人,不可能再被追究责任,那些人势必会把矛头全部转向你,想要一次定罪让你们无法翻身。但是这次辩方律师换了人,拿到了新的证据,而且已经在民众的要求下公审的全过程,至少在结果宣布之前,他们无法对你不利,而我会全力保住你。”\\r

   “……你想怎么做?”\\r

   \\r

   “那李焱到底想干什么?先是申请撤除了远程监控,又开发布会把从那小子手里拿到的项目资料据为己有?难不成他俩有什么交易?”\\r

   “呵,我看是李家的三公子逢场作戏,结果玩着玩着就舍不得放手了,那姓乐的小子确实长得不错,就是脾气太倔,也不知道他下面那张嘴是不是跟上面的一样紧……”\\r

   “行了,这时候还惦记那档子事做什么?要我说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把他交给李焱,给他打两支药问出东西来,你们之后想怎么玩都可以。”\\r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从流月那里搞来的配方怕是也没多大搞头了,哪怕就是拿去投产了卖出去了,一旦有人分析出成分,肯定会发现端倪。到时候要遭殃的不单单是在座的诸位,怕是连各自身后的公司和集团也会跟之前的乐氏下场一样!”\\r

   “……我不搞了,配方我也吐出来,反正我就分了一个,你们谁爱要就拿去!”\\r

   “老苏这是几个意思?想拆伙?这时候想脱身,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r

   “当初可是你主动巴上来想分一杯羹,现在眼看着要出事,不想办法给解决了,反而打算脚底抹油?是不是到时候还准备着反咬一口啊?”\\r

   “怎么着,你们自己玩火不小心点着了房子,还不让我跑出去?找人窃取配方也好,去给乐氏下绊子也好,都不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陪着你们一块儿死?”\\r

   “说的可真好听啊,拿着好处不出力气,现在还想全身而退?你该不会真以为所有的事都跟你们扯不上关系吧?”\\r

   “你……你什么意思!?”\\r

   “没什么意思,你想把自己摘出去,没那么简单,我们要是倒了霉,你也跑不了。”\\r

   “都闭嘴!跟他们的项目有关系,也不能说明那制剂就是他们的东西,法庭上记得把这件事给咬死,绝对不能出差错!”\\r

   争执议论声停了下来,良久,其中一个屏幕黑了,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只剩最后一个屏幕一直亮着。\\r

   被幽暗的光映照着的面孔上虽然没有表情,嘴角却绷得紧紧的,目光中浮起一丝阴狞。\\r

   \\r

   前五天,李焱突然向法庭提交了退出陪审团的申请,理由是李氏现在已经成为流月案的关系人,不适合再充当应代表着公平公正及客观立场的陪审员。这份申请是私下提交的,却在几小时后由法庭公布了出来,同时宣布从后备评审员里再挑选出一名填补空缺的名额。这件事像是一滴水冷不丁地溅入已经烧得滚烫、等待沸腾的油锅,立时在民间掀起比之前的产品发布会更为广泛的讨论。\\r

   首先是那些和六大财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陪审员们成为了被舆论攻击的目标,质疑他们作为陪审团成员的合法性,并连带着怀疑之前几次庭审是否存在着证据不足、审判不公的现象;然后是十数个权威科研机构联名发声,要求将之前涉案的十四个生物制剂配方公开,以证明它们究竟是否如六大财团公布的那样,是可以直接对民众售卖的非处方药品,联合声明上直言他们有理由怀疑例如“高浓缩激素催化剂”等制剂是制造和贩售均应受到严格管制的科研专用品;甚至连本应被军部管制的乐氏负责人乐绍成也通过官方人士发出一封非正式声明,直言他绝对不惧与台面上的恶势力对抗,对于那些妄图用窃取科研成果来愚弄大众、打击同行的财阀集团,联邦必须予以坚决肃清和制裁。而与此同时另一股势力却把攻击目标对准李氏,弹劾原陪审员李焱在未经批准前私自撤除监控,且并未将被监护人送至指定医疗机构,且未及时向法庭出具意外伤病证明,如果李焱和被监护人存在私下交易或其他不法行为,是否应当取消其监护人资格,以及李氏集团是否具备资格公开从被监护人处获得的、原属于流月研究所的项目资料……\\r

   流月研究所窃密案原本已是板上钉钉、只待宣布终审结果,却因为众多疑点浮出水面,真相变得模糊不清。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这个事件,各种媒体报道纷纷,每日的新闻头条都是李氏以及控方六家单位的高层动向,其中李焱的关注度最高,而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在公司里,甚至有人提出是否可以约见董事长、李焱的父亲李圣元,李氏集团则一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r

   \\r

   其实别说是其他人,李圣元也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李焱了,只收到一条儿子发来的通讯留言,让他静待庭审当天的结果。\\r

   对于这个儿子李圣元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李焱不论相貌人品还是言行手段,都比他另外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只除了一点:李焱跟自己并不亲近,他跟谁都不亲近,对于刚空降到李氏就被捆绑上的绯闻联姻对象,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李圣元调查过李焱回到自己身边之前的社会人际交往,意外地发现他竟然在十九岁时订立过婚约,但据说对方和李焱关系并不好,那个婚约也只是夏红珊和对方家长私下的玩笑而已,并不能作数——只有婚约并不代表正式结婚,订约双方不享受自由支配对方财产的权力,不享受无条件遗产继承的权力,甚至其中一方如果生育后代,另一方也不是默认的抚养权属人,除非后者能够拿出经过前者允许的血缘鉴定结果——换句话说,如果生育后代的母方不承认婚约对象是孩子的合法父亲时,父方无权做血缘鉴定,也不能申请抚养探视权。而相反的,如果生育后代的母方可以要求对指定人做血缘鉴定,并要求那人对她所生育的后代负起抚养责任。\\r

   李焱并非李圣元妻子所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私生子传言不是空穴来风。二十多年前夏红珊和李圣元曾有婚约,但就在商定结婚前不久,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找上了门,自称是李圣元的前女友。那个女人不仅冒着胎儿感染的危险做了羊水穿刺,逼李圣元认可血缘鉴定结果,还提出和李圣元结婚的要求。李圣元本来只需要负担抚养责任,可以拒绝结婚,但夏红珊得知此事后负气出走,而那个女人扬言如果李圣元不同意结婚,她就单方面申请剥夺他对孩子的探视抚养权。未婚妻夏红珊身体本就孱弱,李圣元甚至都不打算要孩子了,突然听闻前女友怀着自己的后代实在是让他太过惊喜,甚至超过了他被逼婚的恼恨。\\r

   多方权衡之下,李圣元决定放弃和夏红珊的婚约,和那个女人结婚。夏红珊出走的事,李圣元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给夏红珊的私人帐目上汇去一大笔钱,就转头去筹备婚礼,不再过问。直到二十多年后李圣元偶然得知,夏红珊一直没有再结婚,她还生了一个儿子,聪明帅气有前途,比自己现在膝下两个歪瓜裂枣拿不出手的货优秀太多,像夏夷则那样的年轻人才应该是他的儿子,是李氏的继承人,李圣元被这样疯狂的念头折磨着,他无法忍受日后偌大的李氏落在两个废物的手上,他必须把夏夷则夺过来,变成他一个人的。\\r

   李圣元曾经试探过李焱对于婚姻和生育的看法,却得到他并不在乎结不结婚有没有孩子这回事的答案,李圣元略微有些不满,却没有表达出来:李焱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地冷漠,什么人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快三十岁了都不参与任何非必要的交际应酬,夏夷则可以没有后代,但李焱却必须有。这么想着,李圣元再次召来了一个人……\\r

   本觉得那个姓乐的年轻人轻易交出了婚约书,是个好打发的对象,李圣元还考虑着要不要给流月研究所追加投资以示补偿,就有人找上了门,希望他共同对付他们的竞争对手。\\r

   “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不过是一个民营的小研究所罢了,值得你们几家费心搞这个事?”\\r

   “别看他们打着社会公益不赚钱的旗号,吆喝声可是赚盆满钵满的!那些不识货的愚民宁可买他们的便宜产品,也不肯看一眼我们正规大企业的东西……”\\r

   “李氏虽然也有制药的业务,但是参与这样的小事我没有兴趣,你们也不要再跟我提。”\\r

   当时就在办公室里听着自己和对方通讯内容的李焱,脸上表情未见丝毫波动,言语间也没有任何表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才轻轻抬手就给他的旧友卖了个人情,果然沉稳镇定,堪当大任。那么以后他要是听闻对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事,大概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吧?李圣元心下满意,也没有继续动作,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r

   不久前,流月研究所涉嫌窃取科研机密被告上联邦法庭,几次都没有结果,乐无异身为唯一一个被捕的嫌疑人,从头到尾都缄默以对,也不肯签字认罪。李圣元还讶异了一下这年轻人居然如此硬气,就听说了自己的儿子申请成为他的监护人,还把人带回了家。\\r

   李圣元不相信外界关于李焱的传言,监控中心的记录有办法调阅查看,且深信李焱不是容易为色所惑的人,一定有他的目的。果然,不过半个多月,李焱就从乐无异那里获取了流月研究所的一份项目资料,虽然暂时还不能让渡专利权属,但李氏已经获得了先机——人造生育系统的产品研发和代理销售权,光是这个项目所带来的科研意义和经济收益,就能让李氏继续屹立顶端,不能轻易被撼动。而且有了这个东西,李焱就算想跟那个乐无异在一起,生育后代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了。\\r

   李圣元考虑的不少,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五天后的法庭上李焱居然给了他更大的惊喜,而李氏因此也必须有所动作了。\\r

   \\r

   [newpage]\\r

   [chapter:9]\\r

   \\r

   “被告人请回答,你在被监护期间是否主动向监护人提出撤除监视的请求?”\\r

   “被告人请回答,你把流月研究所的项目资料交给监护人李焱,是否有利用他为你脱罪的目的?”\\r

   “被告人请回答,在这段监控录像上,监护人手上的外伤是否因你而造成?按照监护制度条例他本应立刻对你开启惩处指令,为何监护人没有这么做?”\\r

   “被告人请回答,根据这些录像和录音,我是否可以怀疑你与监护人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情色交易行为?”\\r

   “被告人请回答……”\\r

   随着控方律师越来越露骨的逼问,乐无异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听众席上虽然没有发出哗然之声,却免不了各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场公审因为民众的要求,听众人数扩大到了数百人,且允许媒体在场转播,法庭上控辩双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立刻同步播放在各种设备上,所有的证言和询问也会被一句不落地记录下来。面对控方律师步步紧逼的咄咄之态,辩方的新任代理律师站了起来:“我反对!辩方律师现在所询问的主题已经偏离案件、侵犯隐私,请不要对我方当事人及其监护人进行侮辱和诽谤!”\\r

   “反对有效,控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庭长紧抿的唇角微微松动了些,“不要问与案情无关的问题。”\\r

   “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r

   “现在由辩方律师询问本案被告人。”\\r

   “请问这份手稿被告人见过吗?”\\r

   乐无异抬眼看向显示屏上投射的影像,面带惊讶地点了点头。\\r

   “这份手稿的撰写人是否为谢衣?”\\r

   “是。”\\r

   “这份手稿的内容涉及本案里的两种生物制剂,请问被告人是否知情?”\\r

   “……是。”\\r

   “被告人是否能告诉大家,这份将近一年半前就完成的手稿,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多月前才由控方公司召开发布会的配方?控方之前提交的证据显示,配方的初步方案电子稿日期基本都在三至八个月内,时间最长的也不过是十个月,难道贵研究所可以未卜先知?请问被告人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r

   “……那些制剂,本来就是我们研发的,反倒是那几家公司盗窃了我们的资料抢先公布出来,连具体做什么用的都没好好搞清楚,是不是太可笑了?不要以为伪造了文件收买了媒体就可以诬告我们!你们才是小偷!”\\r

   “被告人请控制情绪,现在不是陈述时间。”\\r

   庭长象征性地敲了敲桌面,示意辩方律师继续发问。\\r

   “请问被告人是否见过这个存储晶片?”\\r

   “都长得一样,我怎么会认识?”\\r

   “这个东西是一位匿名人士交给我的,里面有十四份完整的制剂配方,而这是控方的几家公司一直迟迟不愿公诸于众的东西,请问被告人你觉得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r

   “我不知道。”\\r

   “这个晶片的制造编码已经查过了,购买它的人曾是贵研究所的一名办公人员,目前此人任职于DN科技。晶片内文件的操作日志显示它是从贵研究所的一台电脑上复制过来的,期间还经过了一台私人电脑。而晶片的购买者和私人电脑持有者是同一人。贵研究所的文件都带有非常隐秘的水印,会在每一次编辑和复制过程中在设备里留下痕迹,现在这些痕迹按日期顺序出现在贵所的电脑里,那名办公人员的电脑里,以及……控方六家公司的某几台电脑里,我想知道被告人对此有什么话要说?”\\r

   “……那个追踪水印就是我做的,算是个病毒,本意并不是为了防盗只是好玩,没想到起到了这个作用。帮着外人窃取资料、反过来陷害我们的前同事,我不管你是谁,以后你别想在科研界混下去了,监区肯定很欢迎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r

   “我再说一遍,被告人请控制情绪,辩方律师请注意你提问的方式。”\\r

   “被告人是否认同: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并无窃取资料的行为,反而是被内部人员泄密后遭到诬告?”\\r

   “是!”\\r

   控方代表律师没来得及阻止,被席位边上的人抢去了发言扩音器:“这是侵犯隐私!你们怎么可以擅自调查私人电脑!”\\r

   “小偷还有脸骂主人不应该在钱包里夹带追踪器吗!我长这么第一次看到你们这样无耻的人!”之前以身体不适为由一直被特许坐着的乐无异也站起来,突然他捂着肚子面露痛色,几秒钟后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法庭上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议论声像是被拧大了音量键,还有人站了起来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

   “无异——!”一直沉默地坐在听众席最前排的李焱大惊失色,他跨过形同虚设的低矮隔栅,冲到乐无异身边把人抱在怀里,抬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控方席位的代理律师:“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一定会记住。”\\r

   庭长敲了敲法槌:“肃静!都坐下!李焱先生你在做什么?请放开被告人,我们会派医生过来……”\\r

   “无异他怀孕了!”\\r

   “……李焱先生你在开玩笑吗?请放开被告人回到听众席上!”庭长的喝止毫无作用,听众席上像是炸了锅,纷纷起身探头,面露诧异之色。\\r

   ——“怀孕?男人?怎么可能?”\\r

   ——“等等啊,之前李氏不是宣布了人造生育系统的项目?”\\r

   ——“什么呀我以为只是概念产品,没想到真的有!”\\r

   ——“真的假的,那刚才控方那边律师说他们俩有那种关系,是不是真的啊?”\\r

   ——“录像录音都有,假不了吧……”\\r

   李焱抱着乐无异站了起来,面沉如水,定定地看着庭审人员的方向:“很抱歉,我现在必须将他送到李氏的医院去,血液检验报告我稍后会命人送来。无异体内有人造生育系统,而且现在他肚子里的是我李焱的孩子,我以一个准父亲的名义向法庭申请保护我的孩子,撤除所有的接触式监控,从现在开始不能有任何未经我允许的人接近他!”\\r

   联邦法庭虽然也处理过被告人当场晕倒或者病发的突发状况,可是这次情况极其特殊。按照联邦法律,未出生的胚胎除非确认致死性畸形或者已经死亡,否则不能被引产;伤害怀孕中的母体是重罪,情节较轻的话按过失伤人论罪,严重的话将按故意杀人罪从重判处。如果李焱所言是真,乐无异正怀着他的孩子,那么他作为准父方有绝对的权力要求保护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r

   经过一个简短的当庭商议,庭长允许了李焱指定的医护人员进入庭审现场,把昏迷不醒的乐无异带去接受医治,庭审将首次在无被告人在场的情况下继续进行。\\r

   此时已经没多少人关心窃取机密案的进展,在他们看来刚才辩方律师出示的新证据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接下来只待控方公司露出更多的马脚来。更多的人的注意力都在怀孕的被告人身上,甚至有人当场拿出迷你电脑等物开始查阅李氏集团的官方消息。\\r

   十几分钟后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亲自召开了临时的新闻发布会,提及自己刚刚从医院回来,确认李焱的孩子目前情况安好,乐无异的身体也暂无大碍不过仍需静养,如果孩子能够顺利降生,李氏集团将考虑把人造生育系统产品的上市时间提前,届时还会对正式的产品价格做出调整,“更便于普通家庭购买及使用”。\\r

   \\r

   暂不提这件事在联邦全境内掀起了多大的风暴,这时李氏旗下的私人医院一件特护病房内,夏夷则正试图把乐无异哄回床上。\\r

   “我真的没事!我保证刚才就是按你说的那样假装晕倒的!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r

   “我知道,但是你刚才那一下摔得那么重,医生也说让你好好静养,你怎么又下来了?”\\r

   “不摔得像一点怎么能骗过去啊?”\\r

   “那你也不用做的那么逼真啊,你的身体还没调养好就怀上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让我怎么办?”\\r

   “孩子要是真没了……就……再给你生一个……”\\r

   “我不是说孩子我说的是你!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没了我找谁去赔!?你爸妈和师父刚叮嘱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万一知道——”\\r

   “什么啊!他们又偷偷联系你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

   “什么叫又?就是我刚去给你拿吃的时候才接到的消息,行了别闹了你赶紧躺回去,一会儿医生要过来给你量体温。”\\r

   病房门适时地被敲响了,医生进来先看了一眼身上病服拉扯得有些凌乱的乐无异,把手里的消毒药棉和体温计直接留给夏夷则:“李焱先生,您来吧,我一会儿来取。”\\r

   “为什么要他来?我自己就可以量。”乐无异看着夏夷则不甚熟练地读着体温计上的刻度,一把抢过来扯开衣领就要塞进腋下。医生只是朝乐无异点点头,一边退出去一边对夏夷则嘱咐:“肛温,三分钟就可以。”\\r

   “……”乐无异张嘴看着夏夷则忽然勾起的唇角,踉跄着退后坐在床上,慌乱道:“我……我自己来……”\\r

   夏夷则不由分说地把乐无异放倒在枕头上,抬起他的腿把拖鞋甩下,自己也脱了鞋盘坐上床,把乐无异的两脚曲起:“来吧。”双膝并起被夏夷则抱着、两脚分别踩在他臂弯处的姿势让乐无异呆滞了几秒,刚想撑起身又被夏夷则阻止了:“就躺着,腰别用力。”\\r

   虽然早就和夏夷则肌肤相亲过无数次,仍是没由来地觉得难堪和羞耻,乐无异欲盖弥彰地扯了扯睡衣的下摆,抓着两层裤腰往下褪,只刚刚到臀侧他就发现:要么得侧翻过身要么得抬起屁股,这两样都得腰部用力。似乎是觉察到了乐无异的无计可施,夏夷则略俯身帮着把乐无异的裤子拽下,露出白嫩圆润的臀部来。\\r

   重新用药棉擦拭过的体温计放到了乐无异手里,他不由自主地蜷起脚趾,手指摸索拨拉开臀缝,另一只手捏着体温计试探着往里送。那根细长笔直的东西在被乐无异自己掰开的穴口外刮擦磨蹭,因为角度不对而一直没能顺利进入,戳来戳去弄了好半天,夏夷则看的好笑,握住乐无异的手带着把体温计插了进去。\\r

   “唔……”滚烫的粘膜被一根冰凉的硬物捣开深入,有种身体都要被它直贯刺穿的错觉,乐无异臀部立刻夹紧,穴肉也条件反射地收缩蠕动着,想要把它排出来,夏夷则抵住体温计露在外的另一端,放下乐无异的腿拉起被子给他盖住:“几分钟就好,别着凉。”乐无异没出声,努力忽视掉体温计在身体里那种怪异的触感,默默地开始数数。一直数到了快三百,医生的声音才在门外响起:“李焱先生?请把体温计拿出来给我,不要甩。”\\r

   夏夷则掀开被子一角,低头抬起乐无异的膝盖把体温计抽了出来,已经被捂热的温度陡然离去,乐无异有些不适地夹紧了腿。夏夷则只是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拿着体温计开门递给医生。“没事,体温稍微有点偏高,不过怀孕了的话是正常的,不用担心。”夏夷则谢过医生,关好门重新回到病床边,见乐无异还是用之前的姿势躺着,膝盖拱得被面隆起,垂着眼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夏夷则坐下把手伸进被子里一摸,碰到了热乎绵软的臀肉,愣了一下。\\r

   “……”乐无异的睫毛颤了颤,蜜金色的眼睛里似乎含着些许水汽,他看到了夏夷则眼中的犹豫,小声问:“……你……不想做?”\\r

   夏夷则本想回答“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微微睁大了眼、露出小动物般无辜又诱人神情的乐无异,似剥壳鸡蛋般触感的肌肤吸附着他的手指,湿润嫩红的软肉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微微张翕,夏夷则咽了一下口水,低头吻住了乐无异,把他紧紧地揉在怀里……\\r

   \\r

   [newpage]\\r

   [chapter:10end]\\r

   \\r

   数天后,联邦建立以来最大规模的科研资料窃密案由法庭公开了终审判决结果:被告方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的沈夜、谢衣、乐无异等人被宣布无罪,乐无异此前受到拘禁和监控等待遇也获得了相应的赔偿;流月研究所最大赞助方乐氏公司被查封、扣押、冻结的所有资产得以归还;涉嫌伪造证据、先窃夺机密后诬陷苦主的六家公司被联邦法检部提起公诉,主要涉案人员均被判处有期或者无期徒刑,没收其非法所得并处以巨额罚款,剥夺政治权利终身。\\r

   而后在李焱“随口”提出的要求下,那名未经当事人许可当庭播放监控录像录音的律师被吊销执照,并遭到行业协会的驱逐;监控中心有关的原始文件及备份也被悉数销毁,至于这种要求是否合乎规定,所有经办人和负责人都很知趣地没有出声。他们已经被告知李焱在结案后就向联邦议会提交了议案,申请对监护制度的条例进行重新审议,例如重新斟酌非案件直接关系人是否有权力调取监控资料、以此侵犯被监护人及其监护人的隐私;是否应由案件审查人员严格管理监控中心等等。身为目前联邦民众最为瞩目的焦点,又是身份背景极有影响的人物,联邦表示会慎重考虑李焱的意见,将议案讨论会提上了日程。\\r

   而作为案件中心的流月生物科技研究所已经不复存在,沈夜和谢衣的遗体搜索工作仍然没有新的进展,仅剩可以管事的乐无异又住在医院里,李氏却很是及时地召开了记者会,宣布“人造生育系统”日后销售的所有利润将上交给联邦,汇入公益科研基金中,其项目技术资料将由联邦交还给原流月研究所的乐无异保管。另外,李氏集团已经考虑聘请他作为公司科研技术部的主要研发人员,但目前尚未得到答复。\\r

   “李氏的科研技术部?”乐无异看着电视屏幕,胳膊肘碰了碰夏夷则。\\r

   “这只是董事会那些人的提议,你不想去直接拒绝就好。”圈在腰上的胳膊收紧了一点,语气却是事不关己的冷淡。\\r

   “……你不想让我去李氏?”\\r

   “不想。”\\r

   “那我不去!”\\r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乐无异仍然没法和谢衣取得联系,甚至不能确认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已经获知成功翻案洗清罪名的消息。夏夷则的通讯器上根本无法破解出谢衣的联络账号,尝试多次无果后乐无异只得暂时放弃,打算出院以后再想别的办法。既然在逃的时候他们都有办法联系到自己这边的人,总不会到了现在反而扔下自己不管了吧?联邦还有一笔补偿金要赔付给流月研究所,谢衣和沈夜一直不回中央省也不露面,乐无异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自己拿着。\\r

   \\r

   安全返回的乐绍成和傅清姣在医院病房里见到了乐无异,根本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病体虚弱亟需静养”,反而精神十足地抱着夏夷则带来的饺子吃的正欢,对面的大显示器上正播送着联邦预备开展加大力度扶助小型民营研究机构的官方新闻。\\r

   “伯父伯母,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回来了就好。”在沙发上看书的夏夷则立刻起身,拍了拍床上背对门口盘腿而坐的乐无异。\\r

   “老妈!爸——!你们都没事啊我太开心了唔……”乐无异扭头,两眼瞪大刚兴奋地喊了一嗓子,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脸色憋得青紫,捂着嘴唔唔嗯嗯,一副吞咽困难呼吸不畅的模样。\\r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吃着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噎着了吧!”傅清姣把手提包甩给乐绍成,坐到病床边上给儿子拍背顺气:“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毛毛躁躁的,怀着孩子就注意点,别老跟以前似的……”\\r

   “咳咳咳咳咳……唔呕——”乐无异剧烈地呛咳着,片刻后他缓过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手上喷吐出来的东西:“……这谁包的饺子啊怎么还有硬东西在里面……诶?”\\r

   “什么东西?”傅清姣也探头去看,夏夷则脸色陡变,眼疾手快地拉起乐无异:“伯母你们先坐,我带无异去漱口。”\\r

   乐无异被夏夷则拖进卫生间里看着他关上门,摊开手掌问他:“夷则,这是你放在饺子里的?”略有些不堪入目的食物残渣里夹杂着一个闪闪发亮的物品,赫然是一枚珀金素圈戒指,内圈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字。“……你什么时候学会包饺子了啊?”\\r

   对于乐无异拙劣的话题转移技巧夏夷则没有做任何评价,他握着乐无异的手在热水下冲洗,正准备把那个指环拿去清理,乐无异突然收回手背在身后,看着夏夷则。\\r

   “嗯?怎么了?”夏夷则去拉乐无异的手臂,却被他躲开:“……你都给我了,这就是我的。”乐无异紧紧攥着沾满油腻的戒指不松手。\\r

   “当然是你的,连我也是你的。”夏夷则微笑着凑近,亲了一下乐无异的脸颊:“但是戴上之前还是洗干净比较好,戒指上一股饺子味可不好闻。”\\r

   “还不是你的干的好事?把戒指包在饺子里,这招谁教你的啊,没吞下去还差点噎死我!”\\r

   “好好,是我的错。洗好了我们就出去吧,别让伯父伯母在外头久等。”\\r

   “嗯。”乐无异点点头,仔细地把戒指冲洗了好几遍,还涂了一点牙膏小心擦拭,最后珍重地揣进衣兜里。夏夷则见状问他:“怎么不戴上?”\\r

   “你又没求婚,我自己给自己戴算怎么回事……”乐无异嘟哝着,把睡衣的扣子重新系好,拉开门走了出去。\\r

   “哟,这么快?”傅清姣看着一前一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乐无异和夏夷则,挑了挑眉。\\r

   “……妈你说什么啊?!我跟夷则只是进去洗个手,什么也没干!”乐无异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几乎又想躲回厕所里去,被夏夷则挡住了。\\r

   “那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呀,是你自己想岔了, 还好意思怨我?”傅清姣见怪不怪地笑了起来,一脸意犹未尽的促狭:“要不我跟你爸爸先回去,你们俩干点什么?”\\r

   夏夷则半搂半抱地拖着乐无异到床边,把他塞回被子里:“无异最近激素不稳定,特别不禁逗,伯母就别开他的玩笑了。”傅清姣只是笑,没答话,乐绍成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了让乐无异好好休养,麻烦夏夷则多担待着点的话。乐无异把脑袋从被子里拱出来,看着乐绍成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哑着嗓子叫了声爸:“都是我……害得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r

   “什么这么大年纪?我们哪里年纪大了?不过就是出去旅游一趟,还顺便让老朋友招待吃住。倒是你个不省心的!要不是夷则偷偷联系上我们,告知你的近况还让我们别着急,你爸爸就直接抢了飞艇冲回来了……”傅清姣话里丝毫未提及当初自己和乐绍成接到秘讯时的震惊和疑虑:夏夷则失踪多年,再露面时已经是李氏集团的三公子李焱,而自家儿子像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该吃吃该喝喝,每天按时上班按时加班偶尔熬夜通宵,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未履约的婚约人这回事的样子。乐家父母看得又是担忧又是心惊,却不好追问更不好插手。只是没料到乐家出事后第一时间递消息的竟然是这个多年前被自己开玩笑叫“贤婿”的夏夷则,莫非他跟异儿还有私下来往,为什么之前都不见儿子把人领回来呢?\\r

   傅清姣虽是吃不准儿子的婚约人的心思,却也不再过分担忧,夏夷则几乎每天一条秘讯向二老汇报情况,但一直未有好消息传来,一个多月后才收到“无异在我处,安好,勿念”的最新通知,附带一张儿子熟睡模样的照片。几乎在同时,乐绍成也看到了案件的一审判决结果,确知是李焱成为了乐无异的监护人,这才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儿子与夏夷则已然多年未见面的事来……\\r

   “现在总算是没事了,看到你的人,我跟你爸也放心了。你就在医院里住着,少给夷则找麻烦,其他的事……你一时也急不来,就听医生的好好休养着,明天想吃什么我做了给你送过来。”\\r

   “伯母和伯父旅途劳顿,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无异这边我会照看。”\\r

   坐了一阵,夏夷则送乐家父母出医院大楼,乐无异无聊地缩在被子里,从衣兜里把戒指摸出来看了又看,试探着往左手无名指上套。\\r

   “无异?”\\r

   乐无异惊了一跳,原本堪堪卡在指关节上的戒指一下到底,怎么都拔不出来,赶紧把手缩回了被子里。夏夷则回身把门关上,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吃不吃?我给你切一个。”\\r

   满满一保温桶的饺子并没有太明显的饱腹感,乐无异摸着肚子点了点头。不多时,夏夷则把切好插着牙签的苹果条端出来,乐无异正要翻起小桌板接玻璃碗,突然又缩回手靠在枕头上:“你喂我。”\\r

   夏夷则看了一眼乐无异,捻起牙签插了块大的,送到乐无异的跟前时突然晃了一圈——苹果塞在了自己嘴里。\\r

   乐无异咬了个空,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夷则,又见他叉起另一块,嘴里的还叼着没动,这次不至于再捉弄自己了吧?\\r

   夏夷则没让他失望,举着苹果慢条斯理地把第一块吃了,又把第二块往自己嘴里放。\\r

   说好的给我吃呢!?乐无异出离愤怒,撑着床垫起身就去扑抓夏夷则的手臂,直接咬走了夏夷则嘴里的半块苹果,咔嚓咔嚓嚼碎吃进肚子,两眼瞪着夏夷则,直到他发现夏夷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的闪亮处。\\r

   “……!?”乐无异松开手,想躲进被子里,却被空出手的夏夷则一把搂到怀里,被咬着的半块苹果凑了过来。\\r

   苹果被咬断的瞬间,夏夷则的双唇也包覆了上来,吮吸、舔咬、厮磨,苹果清甜的汁液混合着唾液顺着嘴角淌出流下,乐无异两眼迷蒙,睫毛颤动着,被夏夷则抱着加深了这个苹果味的吻……过了好一会儿,乐无异用手背抹着嘴上的苹果汁,满脸通红。夏夷则把装着苹果的玻璃碗递给他,好整以暇地问:“什么时候戴上的?”\\r

   “……刚才。”\\r

   “怎么不等我给你戴?”\\r

   “……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失踪啊……”乐无异垂下眼,微嘟着嘴,用牙签在苹果上戳了好几个洞。\\r

   “是我不好。”夏夷则抓起乐无异的左手,在无名指根部轻轻落下一吻:“这个是补的订婚戒,等到婚礼的时候我再亲手给你戴钻戒。”\\r

   “……你说的?”\\r

   “我说的。怎么了,这样看着我?”\\r

   乐无异摇摇头,带着满足的笑意靠回夏夷则的胸前,叉起苹果放进嘴里。\\r

   \\r

   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乐无异收到了谢衣发来的消息。附带的自拍照上是谢衣灿烂的笑颜,颊边紧紧贴着另一张粉嫩嫩软嘟嘟的小脸,他身后的沈夜靠在床头闭目养神。\\r

   ——他叫七七,刚满月,睡着的样子很可爱,跟我长得可像了对不对?你太师父说下星期回中央省,傻徒儿安心等着,加油!C_^\\r

   “确实长得很像。”夏夷则做了评价。\\r

   “怎么可能不像呢!太师父当初植入的胚胎是以师父的DNA为父体源本的合成,不像的话那是基因突变了吧……”\\r

   “……克隆体?”\\r

   “不完全是,其中也有一部分太师父的DNA片段。要真的是克隆体的话这师徒辈分可就乱套了啊!”\\r

   夏夷则无言以对:谢衣管沈夜叫师父,两个人却结了婚,这不是早就乱套了吗?\\r

   “师父说他们下周回,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去接一下?”\\r

   “我去就可以了,你在家等我。”\\r

   “……嗯。”乐无异看了一眼挺得老高的肚子,决定还是不要给夏夷则添麻烦的好。\\r

   \\r

   在夏夷则暗中安排下,谢衣和沈夜被边区的搜救队发现并护送回中央省,他俩去户籍管理处注销了失踪人口信息,然后直奔夏夷则家,甩开了所有闻讯赶来想要进行采访的媒体。路上谢衣详细询问了乐无异的情况,又告知了夏夷则一些注意事项,让他安心:“人造生育系统是有保护机制的,无异这回还有我和师尊两个人看着,绝对没问题。”\\r

   夏夷则点点头,又问:“两位这次回来还会再离开吗?”\\r

   “我们回来就是为了重建流月研究所,新基地的选址也已经准备好了,在中央省南部的龙兵屿开发区。”\\r

   “无异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r

   “唉,我那个傻徒儿啊……”\\r

   谢衣笑着叹气,又想了想,对夏夷则说了一件事——\\r

   “……什么?无异他差点去偷我的……DNA样本?”\\r

   “是啊,当初有传言说李氏集团三公子要跟武氏传媒联姻,无异好像知道那个姑娘,据说是个事业女强人,绝对不可能因为结婚而甘愿在家休养身体并冒险为丈夫生育。无异说你很渴望有个温馨而完整的家庭,他想到利用这次试验的机会,但我们认为不妥,拦下了他……”夏夷则听得浑身冒冷汗,庆幸这个念头被谢衣阻止了下来,他根本无法想象无异执意要给自己生孩子时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自己差一点就让无异独自面临生育的痛苦和折磨,甚至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时候就永远失去无异和未曾谋面的孩子!\\r

   车停在了房子前面,夏夷则透过落地窗看到客厅沙发上摸着肚子、像是在低头说什么的乐无异,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感激和后怕:幸好,无异好好地在这里……\\r

   乐无异抬头看到朝大门走过来的三人,高兴地撑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被飞快地冲进客厅里的夏夷则搀扶住:“快坐下。”\\r

   “我没事……”\\r

   又是这种装可怜的表情!夏夷则深深吸进一口气,化作最温柔的叹息:“别让我担心好不好?”\\r

   乐无异眨了眨眼,被搂着退回沙发上坐好,又面带赧颜转开视线去看抱着孩子进门的谢衣和沈夜:“师父,太师父。”\\r

   “没事就好。”谢衣露出了欣慰的微笑。\\r

   \\r

   乐无异是半夜两点被疼痛惊醒的,他急喘了几口气,抓着被子咬牙忍耐着,回忆沈夜嘱咐过的呼吸节奏,暗暗计算着每次疼痛之间的时长,估摸着进度。还好,一切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师父把预产期算的很准,夏夷则更是不放心,提前两天带着自己住进产房隔壁,以防任何意外情况。\\r

   乐无异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腰腹间再次袭来明显的酸痛和拉扯感,按照预设的程序,他还要这样煎熬大约六个小时,这个时候不能随便浪费体力,更加不能自乱阵脚。几分钟后高耸的肚子再次绷紧,乐无异忍不住揪扯被子,脚趾在床单上蜷紧弓起,肩膀都离开了床垫,好一会儿才放松地倒回枕头上。这一躺的动静弄醒了一旁的夏夷则:“怎么了,无异?”\\r

   “……没、什么……开始痛了……”乐无异勉强挤出话,后腰越来越支撑不住,颤抖起来。\\r

   “痛了!?”夏夷则惺忪朦胧的睡眼一下睁大了,他咽着口水爬起来,胡乱摸了一把乐无异的臀下,又把人抱起来斜靠在怀里,抓着枕头垫在乐无异的后腰处:“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r

   “被子……”乐无异伸手划拉了一下,夏夷则立刻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裹好两个人,紧张地感受着怀里身体时不时地僵硬。\\r

   “要喝点水吗?”手已经伸向床头端起了杯子,乐无异握着吸管喝了两口又放开。\\r

   “一会儿再喝,不急啊,别怕。”夏夷则低头吻了吻乐无异的脸颊,另一只手有些无措地摸进被子里,安抚那圆圆隆起的一团。触之温热滑腻带着一点绵软,还有手掌下隔着肌肤血肉、越来越清晰的搏动。\\r

   “要叫你师父他们吗?”夏夷则回头去找通讯器。\\r

   “……还有好一阵吧……这时候叫他们、没有用,还是得熬着等……”乐无异摇了摇头,忍耐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并非天赋技能,但他现在必须撑过去,坚持到最后。手指紧紧地扣住夏夷则和自己贴合的手掌,乐无异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夏夷则本想让他听一下音乐或者干点别的分散注意力,但是看到乐无异小半张脸埋在自己胸前、呼吸刻意地放缓、眼皮颤着等待下次疼痛袭来的样子,他只能抱紧乐无异,用亲吻表达他无言的支持。\\r

   “哔——!”通讯器响了一声,自动被接通了:“无异?别紧张,我和你太师父马上到。”\\r

   “……啊?不是还早吗?”乐无异有些迷茫地看着通讯器,不知道师父怎么会预估得这么准确,几乎是掐着点来的。\\r

   “你和师尊体内的系统是我亲手制作的样品,加了一个小装置,胚胎成功着床和产前阵痛发作的时候我这里都会接到提示警报,不然你怀孕的日期我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准,又不是神棍……”通讯器那头传来穿衣服的动静,谢衣的声音又凑近:“我们一会儿就到,夷则你帮无异把衣服换好,先扶着他去一趟厕所,准备进产房。”\\r

   “这么快?”\\r

   “无异的宫缩比师尊的更快,可能会提前破水。”谢衣的话音刚落,乐无异一声低呼,感觉到一股控制不住的湿意从身体内涌出,他吓得抓紧了夏夷则的手。夏夷则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按照谢衣的指示把乐无异抱去隔间的产床,让他臀下垫着枕头平躺好,又拿来一床绒毯给他盖上。\\r

   “疼吗?”\\r

   乐无异使劲点头,肚子疼就算了,还有随之而来的便意,让他有点弄不清自己到底应该是先去上个厕所再回来生孩子,还是生完了再去上厕所,万一把孩子生在马桶里怎么办!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形,乐无异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要去厕所……”\\r

   “你想上厕所?”夏夷则听到了乐无异的自言自语。\\r

   “不想!”\\r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很想去。夏夷则略皱起眉,换衣完毕的谢衣和沈夜也恰在此时推门而入,看到室内的情形立刻开始准备东西,并让夏夷则把预先安排的助产士叫过来,开始监控人造生育系统的各种指标数据。\\r

   “用不用止痛泵?”谢衣俯身给乐无异擦拭消毒,低声问他。\\r

   “不用那个……”乐无异摇头,小声说:“我想吃蛋糕,还想吃汤面……”\\r

   “蛋糕柜子里有,面我现在叫人去煮。”夏夷则出去端了个盒子进来,打开递给乐无异:“既然可以止痛为什么不用?”\\r

   沈夜看了夏夷则一眼:“开着止痛泵的话,他阵痛就没有什么感觉,但要开始生的时候就得关掉,那时候再去承受突如其来的剧痛,可能还不如咬牙挺着适应这种逐渐加重的疼痛感。放心,他现在还有胃口吃东西,说明情况不错。”\\r

   “……”夏夷则叹了口气,“有没有办法让无异不那么痛?”\\r

   “有啊,你替他生他就不痛了。”谢衣笑起来,“放心,这次让他在水里生,只要不是孩子太大就没问题。”\\r

   生产过程很顺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夏夷则的儿子终于被拎出水面,发出响亮的哭声。乐无异浑身都汗湿浸透了,他只看了一眼洗干净包好的孩子,就困倦地睡了过去,夏夷给他擦洗了一下,小心地抱到床上,推回隔壁房间,乐绍成和傅清姣早已在外头等着了……\\r

   \\r

   ——四年后——\\r

   “七七!把阿偃弄下来!”\\r

   “我要无异抱……”\\r

   “叫我叔叔!”\\r

   “无、异……”抓着乐无异衣襟的大眼睛娃娃奶声奶气地跟着念,乐无异头痛地叹了口气:“叫我爸爸!”\\r

   夏夷则从房子里出来,端着一盆切好的水果,趴在桂花树杈上的孩子立刻蹬着小短腿往下翻,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住夏夷则的腿,但阿偃的动作慢了不止一点,更大的那块已经被七七捷足先登。看着阿偃雾蒙蒙湿漉漉的眼神,七七把手里的芒果递了出去:“阿偃吃。”\\r

   “这才像做哥哥的样子啊,吃完记得带阿偃去洗手。”乐无异抱着小鱼仔颠了颠,忽然皱起眉看了一圈:“……老大呢?”\\r

   “打破碗,罚站。”夏夷则把一杯热茶端到乐无异唇边,“来喝一口。”\\r

   “唔,好喝……你不去公司真的没问题吗?”\\r

   “前任董事长不在公司的日子多了。”夏夷则无所谓地摇摇头,“陪你们比较重要。”听到他提起那个人,乐无异微微睁大了眼:“夷则……”\\r

   他还记得自己怀着小鱼仔坐在特护病房里,亲眼看着夏夷则在弥留之际的李圣元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那个枯槁的老人震惊又不甘地睁大眼,颤抖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模样。那时候,乐无异才知道,夏夷则母亲的身亡是李圣元一手策划,而夏夷则的报复则是让李圣元亲手把李氏集团交给他、再告诉他自己早就获知的真相,包括夏红珊去世的真相、包括乐无异那份被骗走的婚约书、甚至包括一份李圣元从未见过的血缘鉴定报告……\\r

   \\r

   “你师父他们今天什么时候来接孩子?”\\r

   “晚饭前吧。怎么,嫌吵?”\\r

   “……没有。”夏夷则搂过乐无异的腰,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唇角微微翘起。\\r

   \\r

   \\r

   【正文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