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松烟(上)【凯尔希x女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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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驻在荒原里并非博士的选择,而是凯尔希的命令。

  

   凯尔希与乌萨斯这个庞然巨物缠斗的时间远比博士久,她知道在经历了所有这些事后,这尊巨物会发起怎样的反击。虽然彼得格勒的新政府给予了罗德岛合法身份,但这只能让罗德岛在面对圣骏堡的议会和边境集团军时更加危险。现在,罗德岛只能消耗先前积蓄的财政维持它的运作,等待着下一声惊雷的到来。

  

   博士把“海神”们留给了凯尔希,为的是应对皇帝内卫采取的一切极端手段。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的干涉军已经在乌萨斯西部边境集结,此时圣骏堡不便在苏乌实控地区采取军事行动。再加上圣骏堡的王牌近卫集团军仍然在北原守护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现在圣骏堡手中仅有第四、第十二两支中央集团军而已,而边境的各大集团军与圣骏堡的剑拔弩张与日俱增,海参崴暂9师(编制相当于一个军)的谢尔盖虽然也属于新贵族一系,却也自恃距离遥远,根本不是维特议长和费奥列多所能调动。这种情况下,圣骏堡很难直接出动大军搜寻并摧毁隐藏在乌拉尔山麓千里荒原内的罗德岛。

  

   看起来十分安全,但一切并不绝对。

  

   乌萨斯的夜幕是沉静而寒冷的,在这里,黑暗仿佛一种有生命的东西,其中一团黑暗悄然爬上了罗德岛的舰桥,避开了那些巡视的阿戈尔人。从舱门的缝隙中进入,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总是会蔓延开去。

  

   终于,在通过数道锁闭的舱门后,阴影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廊道张开,四个阴影出现在了黑暗的廊道中。他们面具上横生倒长的呼吸管如发疯的头颅,他们黑色的军刀比黑暗更黑。

  

   “嘶——呼——”没有风,似乎也无人说话。但毛骨悚然的声音依然在空气中炸响。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前走去,那里是罗德岛的动力炉。这处廊道极为偏僻,空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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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要我帮你们……啊我是说,帮我们带一届作训队?”

  

   墙上挂着一幅灰齐山居图,这里是河东道北部的一座无名小城。穿着军装的博士看着眼前栗色头发的黎博利女子,一脸惊讶。

  

   “没错,专员同志。”女子把一个有青日徽记的文件袋放在桌面。“晋中事变后,我们损失了太多作训队成员,连教官都……”她沉默了一下。“急务从权变,希望您能够……”

  

   “等一下,等一下。”博士打断了她。“我只是个党务专员,作训队的事,我却是不懂。”

  

   “您就不要推辞了,这件事情不是我想的,是岳总长告诉我的。”女子面色有些嗔怪。“这期集训,一共只有两周的时间。”

  

   “这么短?”博士惊讶。

  

   “作训队人手异常紧缺,现在只能这样了。”女子眉眼间也现出忧色。“源石冰晶精炼液还有不少,哪怕只教会他们这一手,也能在之后的任务中有所应用。”

  

   博士摇了摇头。女子急切地想要再请,但博士已经站起身,摘下了墙上的画。

  

   “把他们带过来吧。”

  

   夕只赠了博士这一幅画,但博士从未踏入过。虽然她自忖心性坚忍不会迷失在另片天地,实在是事务殊烦,不忍在这画中乾坤消磨。但画中乾坤时间相对暂缓却也是事实。她站在一片松烟凝就的嶙峋上,俯瞰下方的一二十人。他们的穿着朴素,没有制服,只有青色的袖标和眼中的朝气整齐划一。

  

   “把你们的源石冰晶精炼液拿出来。”

  

   所有人照做了,他们藏这些胶囊的位置五花八门,有的在帽子下,有的缝在袖口,有的藏在鞋底。更有几个女性,直接夹带在了胸衣的带子后面。博士拿起一个透明的胶囊,远远投掷出去。砰的一声,炸开的冰晶一直蔓延到三米开外,连嶙峋山石都在这瞬间的低温下破碎支离。

  

   “城中巷道,门户之间,若有要你们暗杀的目标,不会给出三米的转圜区域。”她转向这些人。“青党作训队先前刺杀保皇派高官时,酷烈有余而战果不足,便是由来于此。”

  

   “可是专员,我们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为首的学员高声辩解,言语间居然有几分委屈。

  

   “一次刺杀,最保底也会牺牲一人;若有周折,更是需要多牺牲十数人。凡面对牺牲,皆比较党龄、争先恐后。如此下来,资历有余者身死殆尽,青年志士仅凭骨血之勇,伤损更大!还不等保皇派高官死完,尔等就已经稀疏零落,资历最老者,不过经历过二三之役。若遇黑蓑禁军,全伙覆灭只在须臾!”博士说着,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布袋,把所有胶囊全装了进去。身边闪过一道黑影,从她手中接过袋子。

  

   “所谓革命者,不仅在于流血牺牲,也不是只有铁血板荡、杀身成仁。若不能成事,你们都死尽了又如何?亦或即便成事之后,青年新锐损失殆尽,大炎复兴又有何人?又在何日?”

  

   学员们尽皆噤声了。博士挥挥手,那道黑影重新现身。“这是傀影同志。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技艺教官。你们需要练就的是不用同归于尽的方法,也能取敌性命的能力。”

  

   “那么以后我们便不用冰炸弹了么?”有学员举手问。这只要步入九尺范围断无生理的冰晶精炼液一直是青党作训队的心头好,一朝离开了手,他们心里都有些空落。

  

   “我要你们除非到了万般无奈,或者能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不使用冰炸弹。”博士答道:“我要你们成为可复用的匕首,而非一发子弹。”

  

   于是训练便在这画中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博士详细安排了学员们的作训计划,又在画中分出多个片区,训练他们在各种地形和环境下的作战。只是可惜这片画中天地虽然已脱离夕的意志,但也不能被博士完全掌控,没法严丝合缝地贴合训练。但即便只是这样,墨魉们也给予了这些学员难得的实战经验。

  

   博士则负责教导他们以思想,在她看来,他们中的很多人虽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对于为什么牺牲实际上并无一个太准确的概念。她必须让他们知道,大炎现在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刻,大炎的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

  

   “很多人只是片面地知道去反对现有的东西,但对于如何建设,并不清楚。”她在这些天的日记中如是写道。“真正的牺牲者,应该有权知道自己所未能见到的是怎样的未来。”

  

   这天,博士回到了她画中的居所。这里似乎是夕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在画中睡眠是比较冒险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在不观测的情况下画中事物会出现怎样的变异。博士一开始也十分警惕,但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她便也以为这里的一切已经与夕脱了干系。

  

   画中山谷不算太凉,可是眠在硬榻上的博士还是感觉到了寒冷。手和脚虽然裹在棉被里,但一丝热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里。她叹了口气,翻身把自己裹得更紧。她的血管里留存的那些并非有温度的不是血液的东西现在正占据她的身体,冷得如同一具僵尸。

  

   她睁开眼。此时的她迈步在寒冷坚硬的土地上,周围是只剩参天枝杈的白桦林。她跪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里面的一枚发了嫩芽的草籽令她鼓舞不已,然而回过头时却没看到亚叶——曾经在这片冻土上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女孩不久前出发去一处村庄做义诊了。博士回想起了一些事,自己离开母舰前,确实曾到过一片白桦林。

  

   踩雪的声音很细很轻,几乎不可听闻。但鼻子已经先行嗅到了寒冷空气中薄荷一般的清香气。

  

   “你怎么来了?”头都没有回,棋手小姐笑着问。

  

   “你在等信。”医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猞猁踏在雪地上的动作真的很轻很轻,轻到站到了背后也不令人在意。博士感觉到医生呼出的气息打着她的脖颈,那感觉真好——能够被她从背后一伸手便扼住。

  

   是的……当时我在等信。

  

   “信哪有那么快。”博士回过头,眼前的医生令她有些小小的吃惊。凯尔希没穿平日的绿大褂,而是裹着一件颜色朴素的棉绒大衣,保暖的黑色长裤和高筒靴。这样的医生虽然看起来朴素了些,但浑身上下平添了几分城市街巷和乡村里走出来的烟火气。或许只要人美,怎样的衣服都能承载魅力。

  

   “乌萨斯这片土地在百年以来早就把现代化吞到它的腹中。”凯尔希说。博士挠了挠头,倒不是表示费解,一阵风吹过,白桦枝头还未凝固的新雪抛洒而下,一部分小小的冰碴洒进了她栗色的发丝。她们站在白桦林里,相对无言,直到脸被冻得通红的安洁莉娜乘着法杖倏忽出现在她们面前。

  

   “博士,信!”

  

   “这么快?”棋手小姐有些吃惊,凯尔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什么得意的神情,但博士还是觉得自己无形中被小小地嘲弄了一下。

  

   “对啊,附近的乡镇也通上电话和传真了,信件从这里能直通彼得格勒了,电话亭和传真室都排起了长队呢!”安洁莉娜把信递给博士,忙不迭地重新升上半空:“我还有其他业务,先走了,博士!”

  

   “乌萨斯其实是大地上最早建立起现代化通讯体系的国家之一,但直至彼得格勒战役,先进通讯手段依然被各大集团军和圣骏堡垄断着。”凯尔希望着安洁莉娜的背影说。

  

   “现在,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有所认可了么?”博士笑着问。

  

   “我只知道,那些倒下的人,都再也没有发传真的机会了。”凯尔希淡淡地说。

  

   “……”博士没有继续说话。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替一些人强行做出了选择,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轨迹。这片大地在苦难的间隙中孕育了很多最后所余的值得珍视的东西,很多人放弃了自己手中仅存的一切,投入你的这场赌局,并在生命结束时也未看到筹码兑现。”

  

   “就算什么也不做,不燃烧的东西最终也会腐烂。”博士回应道。她非人的一面始终被医生监视着,无论怎样的卓著覆盖在上面。“想让人从异化中走出来,就必然先异化人。在历史走到未来的某一个点之前,吃人是不会结束的。”

  

   “我没有指责你构想的意思,但我希望你每次都能仔细思考,我们会牺牲多少人,又拯救了多少人。”

  

   博士无言。纵使这件事本身结束,对过程的讨论也永远将是一个无结果的话题。她真的感觉很累了,她本是只愿意做、不愿意把时间放在辩论上的那种人。但最近她在和伊里奇探讨理论,和托洛茨卡娅争论路线,现在再加上凯尔希的说教。于是她放弃了继续交谈,而是握着信件逃走一般离开了。

  

   是的……然后我传唤了安洁莉娜。

  

   思绪一转,罗德岛的走廊便在眼前了。博士让安洁莉娜随给托洛茨卡娅的回信捎去两盒特效药。这次的回信短了不少,仿佛博士已经疲于同这位执拗的红军领袖争辩“向西还是向东”的问题。

  

   如果这是回忆的话……让我再看看凯尔希吧。一切还是很冷,博士依然能感觉到自己正孤独地蜷缩在某个地方。她调度着画儿,心底突然燃起一股迫切的思念。画中世界的笔墨中承载的无数夕的情绪开始发威了。画儿随着思绪转变,只是一瞬,她便再度坐在她自己的房间中,凯尔希刚刚推开门,径直朝自己走来。

  

   “你怎么来了?”棋手小姐露出一个不轻松的笑,想要起身,却被医生抢先按住,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又掰开嘴巴看了看。博士不情愿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不满的抗议。

  

   “我没事儿。”

  

   “你该休息。”

  

   略微粗暴地把博士推倒在床铺上,凯尔希附身低头吻了下去。博士的味道也很寡淡,带着无糖饼干和速溶咖啡不甜的香气。她们的脸凑得那样近,白嫩的鼻尖擦碰着,夹杂淡青的白发与栗发交杂在一起。脸儿被医生的味道覆盖着,棋手小姐缓缓闭上眼,停止了挣扎。

  

   “啊……凯尔希……嗯……”

  

   不反抗的博士,乖巧的舌儿温驯又柔滑。凯尔希医生稍微顿了顿,开始享用搁置了几天的美好。牵绊舌儿来回搅动,轻易便令博士吞咽彼此的唾液。猞猁掠食的本能被激发,凯尔希一边与博士激吻着,一边轻轻啃咬棋手小姐单薄的下唇,甚至小下巴上也黏上了不少唾液。博士苍白的面孔泛起绯红,这一个绵长的吻令许久未尝肉味的她完全进入了状态。

  

   “嗯……”这个时候开始解外衣似乎有些晚,医生一手按住博士的唇,另一只手轻易将白大褂最上的两三扣子解开,隔着两层衣服便已经触摸到那里。博士不耐地扭动着身体,医生看在眼里,放低身体,给予她更多的压制。对于棋手小姐来说,这也往往意味着安全。她无言地搂住医生裸露的肩与背,顺从地闭上眼睛,稍稍扬起下巴索吻。

  

   做这种事总是一边苦于短暂,一边又嫌弃绵长。

  

   剥掉文胸袒露双乳,直到此时凯尔希才意识到博士的外套和长裤都还在身上。那便不需要太多的步骤,她在博士的呻吟声中把长裤连同亵裤拉下,露出里面的玉蚌。而后手指探入后背,轻巧地解开内衣扣子。博士就这样在外套还在身上的情况下被剥光了。

  

   “凯尔希……”博士轻唤一声,医生俯下身子,轻车熟路靠了上去。博士立刻把脑袋搁上她的肩,紧紧拥住光裸的手臂,仿佛永远也不要分开。博士的手冷得像冰,医生默许那双柔荑伸入怀中,用自己的胸口去暖她寒凉的脉搏,血液流经那里,将医生的温度从冲带离,又流淌回博士的每一寸肌肤。

  

   这似乎……唔……脑子里本来浮起来的某些东西被一个吻轻易消解了,由不得博士不迷醉其中。猞猁嗅闻着空气中那微薄的期待,相处日久,或许连眼神都无须交付就能从最细微的变化中读懂彼此。从颈间的呼吸渐渐失衡,到胸前素手那看似无意的挪动。

  

   十指悄然相扣,按实在胸前的酥柔。挑逗是彼此的博弈,体察着微妙的趣意。医生的脸蹭上博士散乱的鬓发。博士仰头与医生对视,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是自己无比熟悉的碧潭,看一眼就会彻底没顶,沉沦在医生的强势中。搭在医生胸前的素手轻轻揉搓,绿大褂和文胸的布料轻轻磨蹭。

  

   下巴被纤柔托起,脖颈暴露于凉薄。医生的气息打在了鼻尖,温暖送进了口腔。浅尝辄止,亦是最深沉的欢唱。略带毛刺的舌儿传递着熟悉的味道,冰冷的薄荷味苦香在唇间,在齿上,在舌的每一个味蕾上共舞。博士贪婪地吞咽着爱的液体,任凭医生托住自己下巴的手儿滑进衣领。罩袍下的身体早就赤裸了,在医生的抚摸下泛起樱花般的粉色,像是空虚的花园,迎接那久虚其位的正主。

  

   凯尔希的食指,博士已经可以熟悉到认清每一个骨节,甚至指腹上的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而凯尔希也知晓博士的蜜处,她的指尖在不分说便能找到的那块软肉周围逡巡着,博士的呻吟声有些压抑,但她也在回应着医生,手指从文胸左右悄悄探入,来回按揉着不大但弹性十足的一对。时而把头埋过去,磨蹭着人为挤出来的芬芳沟壑。

  

   太渴望了,又或许是对彼此都太熟悉了,医生轻易便把博士送到了一个小的高潮。博士微喘着,也把手伸向了医生的下身。彼此的指尖用不了多久便都染上一层晶莹,煞是好看。

  

   “呼……凯尔希……”衣服被随意甩到床下,博士与医生静静搂抱在一起,领略着肌肤相亲带来的思念了好久好久的暖意。猞猁的身体是那样暖和,只要同她相拥哪怕再多寒冷也不用畏惧。她感到医生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不由牵住那只在自己腰侧作乱的手,轻轻揉捏,十指相扣。

  

   “凯尔希……”她往医生的怀里钻了钻,真的又香又暖。“……别离开我。”

  

   “放心吧,博士,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的。”

  

   “听起来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呢。”棋手小姐调笑道。她们静静地拥在一处,过不了多久,凯尔希却抱紧她打了个滚,像是掠食的猞猁一样,重新把她压在了身下。

  

   面部轻轻磨蹭,鼻尖与睫毛擦碰。这是猫科动物表达爱意的方式。凯尔希这次似乎格外热情。博士象征性地挣扎着,却自觉抬起脸儿,方便爱人轻咬自己的面部和脖颈。手儿一不小心,抵在了身上大猫的腹部,凯尔希的喘息中挤进了可爱的“咕”的一声。

  

   寻常的话,早已被这只猞猁把双手按在了床头。但这次似乎一切都顺遂着博士的心愿,只顾着进攻博士敏感的凯尔希,默许了棋手小姐撸猫的举动。

  

   博士揽住爱人那银色的脑袋,任凭她在自己的锁骨和胸膛种下梅朵的同时,也在尽情嗅闻抚摸凯尔希那双薄荷绿的猞猁耳。爱得太美妙了,博士感觉自己湿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快。

  

   稍稍撑起身体,妇妻间的默契便让凯尔希知道应该怎样做。棋手小姐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将自己光裸的后背送上。不同种族对亲密有着不同的表达,但表达信任的方式却大同小异。不同菲林的文化中对爱人裸露腹部是信任的体现,对于古人类来说,将更脆弱的背部交付意味着至上的信任。凯尔希轻轻啃咬着博士的香肩,手儿轻易伸到前面,掌握着那对娇小。

  

   “啊……嗯……凯尔希……”

  

   “我在,博士。”

  

   两团温暖软软地贴在后背,那是凯尔希。她的双手耐心地爱抚、揉搓着博士,并不急着向下。难言的满足在博士心中升起,她被包裹在完全的温暖中,心中除了欢爱无所欲求。

  

   凯尔希喜欢施加轻度的捆绑和虐待,博士是知道的。棋手小姐比任何人都清楚医生究竟有多恨自己。包藏爱的恨如醇香的咖啡,比彻底的甜或者苦都有韵味。

  

   但博士其实更想这样做。身后的凯尔希肆意摆布着自己的身体,身前的双手未被束缚却也无法阻止对方施为。这与捆绑双手后的性爱不同,是完全自愿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权力让渡。是绝对信任带来的服从。

  

   双腿被医生光洁的大腿正面分开,爱液在彼此的肌肤上流淌。还没接触便湿成这个样子,是两人的性爱间少见的。博士放松身子,主动分开双腿,沉浸在医生的温柔和严厉中。

  

   “博士,这里舒服么?”这话语温柔得不像她,但这个时候的博士,已经无暇顾虑太多。她和医生分开了太久,也太过疲惫,甫一被医生从背后分开双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耻珠,平素再聪慧的大脑也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有清澈的液体顺着那里流淌。

  

   这样……真的很好……身体已潮红如煮熟的虾米,暖意从每一次挑逗一直传入心底。博士一直没同凯尔希说的是,她其实更喜欢医生在彼此都进入状态后温柔一些,但被激发掠食者本能的猞猁总会心急。越是熟悉她的敏感点,越是以让她尽快投降为一种乐趣。而在这最理想的交合过程中,她感觉自己被捧到了云端,并非是一瞬,而是自由自在地翱翔。她向后仰过头,与凯尔希深吻。

  

   毋需刻意地触碰,身体便本能地变得酥麻。终于博士有些慵懒地舒展开身体,邀请着医生进一步索取。手指几乎刚刚进入就被无死角地裹吸住。博士的身体已经化作一泓春水,与身后的凯尔希紧紧地贴在一起。这一刻她们仿佛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什么外力能够分开。

  

   “博士……留下来吧?”

  

   “唔……”来不及做出回应,便被肌肤间的擦碰再一次止住了话语,仿佛连思绪都停滞在了云雨后的抚慰中。博士温顺地躺下身,她的思维变得无比安静。凯尔希在她的额头留下一吻,手不受控制地划过锁骨,又向下方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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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德岛的办公室窗明几净,硬木桌上刚泡好的新茶冒着香暖的气息。棋手小姐坐在皮椅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鱼缸里的鱼儿自在溯游。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美好。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她没有转移视线,但还是第一时间端正了坐姿。然而在她看清进来的人时,却在第一时刻吓呆了。

  

   “是你?”

  

   “是我。”来者摘下鲨鱼鳃防化呼吸器,露出那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栗色的头发在军帽下打了个素雅的花苞,棕褐色的眸子里微微渗出鲜红。棋手小姐本能地一推桌子想要躲开,但椅子底部的转轮却恰巧在此时卡住了,咔吧一声,整个人居然朝后栽去。

  

   “咚!”

  

   向后摔去的身体狠狠撞在钢铁舱壁上,随后反弹到地面。散乱的文件与木屑零乱在身周,隔着办公桌的桌脚,她看到那双苏制战斗靴正在靠近。下一秒是熟悉的齿状枪栓拉动的声音。博士猛然醒悟,能抗自动弩射击的卡西米尔硬木板是挡不住步枪子弹的。

  

   “哒哒哒——”九五式嘶哑而狂躁的咆哮瞬间灌满耳朵,面前的办公桌一瞬间爆出数个透亮的窟窿。博士一个翻滚藏身桌下持短铳在手,对着那包被在九七式军装棕绿色军裤下的双腿连发数弹。但中校小姐的反应同样迅速,一个飞身扑到办公室的沙发和茶几间,九五式步枪的压制火力一刻都不停,强劲的步枪弹把博士身后的舱壁都打出了数个透光的弹孔。

  

   “砰——咔嚓!”千疮百孔的硬木桌訇然散了架,布满弹洞的桌面倾倒在地。倏忽一个黑影从后面飞了出来,中校小姐手疾眼快三枪连发,如同打穿了一只怪鸟,就看那墨蓝色的博士罩袍被子弹的冲击力拉扯得延展开来,像一面诡异的挂画铺在舱壁上。同时,身上只剩白大褂的棋手小姐从办公桌后起身,短铳对着中校小姐连连开火。

  

   “嘿!”中校小姐抬腿用力一蹬,分量不小的茶几被她踹得横了过来,蚀刻子弹打在玻璃台面上爆出火花点点。她把步枪往身后一抬拎住上方的提把,五四式手枪瞬间握在手中。趁着博士瞄准茶几前方射击的间隙,她突然起身纵越到沙发后方,子弹跟在她的背后撕裂了皮质,掀起一片棉絮。

  

   棋手小姐从千疮百孔的办公桌后露出半个身位,一个前滚翻转移到了办公室的书架旁。她抬手换了个弹夹,小心地瞄准着对方藏身的位置。才刚刚缓过一口气,便发现一个鸭蛋般的东西从沙发后飞了出来。

  

   根本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她只能捂住双耳长大嘴巴,身体缩成一团保护内脏,在书架后紧急卧倒。

  

   “轰!”巨响声和破片从她身旁掠过,她只感觉脑子轰嗡乱响,太阳穴及五脏六腑像是要燃烧起来,捂住双耳的手心有种湿漉漉的感觉。不,是全身都是湿的。书架后的鱼缸被爆炸震成了齑碎,鱼缸里的水带着玻璃屑与支架的碎片当面泼在她的身上。同时她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影子,那是中校小姐在爆炸后迅速迫近,将她逼到书架后的死角。她已经可以看到对方九五式步枪枪口下刺刀的反光。她从身后悬挂的镜子偷眼看去,中校小姐的枪口依然指着办公桌,很明显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换了位置。但这个角度相差很小很小,只要自己闪身出去,在短铳命中对方前,绝对会被九五式步枪的子弹先行贯穿。

  

   而如果采用别的方式靠近,也会先被枪刺刀在身上捅一个窟窿吧?

  

   棋手小姐缓过一口气,闭上眼,回忆着“自己”喜欢把匕首放在哪个位置。倏忽的,棕褐色的眼睛睁开,看向了镜中的侧影。

  

   “嘿!”

  

   她奋力前滚翻从柜子后冒出,中校小姐的反应是那么迅速,她能感觉到那横扫过来的枪刺刀从自己的头顶掣过,斩断几根栗色的发丝。她的手迅速插进那身自己曾无比熟悉的军装,握住藏在内侧的匕首鞘。然而就在她用力将它拔出的前一刻,九五式步枪那弧形的弹夹在她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大——

  

   “咣!”一股剧烈的晕眩从前额传来,剧痛伴随着洒在空气中的唾液星子和血滴喷溅而出。棋手小姐仰面倒在地上,短铳无力地扔到一边。而中校似乎根本不打算停手,步枪倒竖高高举起,就要把刺刀送进她的心口。

  

   棋手小姐翻身躲闪,但并不是往远处躲,而是直接朝中校小姐的双足撞去。但中校小姐似乎也早已看穿她的动作,提前一腿高抬,嵌着钢板的军靴直接朝脖颈狠狠跺下。棋手小姐竭力躲闪,虽然让过了脖子,却也被一脚蹚中肩胛,本来想要蜷缩躲避的身体一下舒展开来,枪刺刀向着她的前胸迅速落下。

  

   “砰!”千钧一发之际,棋手小姐拔出左腋下第二把铳。蚀刻子弹打断了九五式步枪的枪口环,刺刀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把棋手小姐左手边躺在地面上还在扑腾的一条观赏鱼齐齐裁成两截。棋手小姐的左手恰巧从那里划过,一时间沾了满手雪白半流质的鱼脂。但她还是一把握住枪刺刀的刀柄,腰腹用力间试图强行起身。但一双手先于她扼住她的喉咙。那手带着炽热的温度,就像乌拉尔望远镜里她每次刚脱下隔热服时那周身炽热的感觉。

  

   “呃……咕……”被扼住喉咙拉拽着起身,褐眼眸对着褐眼眸,前者痛楚中夹杂着惊慌,后者却只有炽烈的怒火逼人。接着她被摔了出去,狠狠砸在鱼缸的残骸上。玻璃的碎片撕破白大褂扎进了后背,缸底的残水浸渍着伤口。她痛苦地呻吟一声,身体无力地想要倒下,却看到一柄苏制战斗匕直逼眼前。

  

   “当!”

  

   间不容发的一瞬,她抬起手中的枪刺刀强行阻挡住劈来的匕首,牵动周身的伤口一阵触电般的痛处。但抵抗也仅限于此,中校小姐反身擒住她的手腕,空出右手夺下枪刺刀向腹部一个肘击,接着一记迫肩摔再度将她放倒在地。随后高抬腿如战斧劈下,这一下结结实实踏在棋手小姐的胸口。立时一口血箭顺嘴喷淌。

  

   “你这个家伙。”中校小姐终于开口了,一样的声音,却带着冷冰冰的愤怒。

  

   “为什么你这种废物还活着!”她弯腰再次拖起棋手小姐,看着那同自已一模一样的面孔,抬手一个耳光留下一道鲜红的掌印,随后双拳相握,照定腹部一记重击。趁着棋手小姐低头,膝盖猛然抬起迎面一击。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再度把棋手小姐放倒在地。“这里是哪里,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啊!”

  

   “咳咳……咳……”嘴角的血成股成股往下淌。博士俯卧在办公室湿淋淋的地面上,光滑的地板上映着自己的面孔,那双褐色的眸子怒意满盈。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幻境都能迷失其中,你又怎么对得起乌拉尔望远镜的同志们?怎么对得起张莹,加缪夫,廖将军,怎么对得起普瑞赛斯啊?

  

   满脸是血,浑身无一处不在火辣辣地痛。面前的人又蹲了下来,棋手小姐任凭她扼着自己的喉咙,跌跌撞撞地被拉拽到鱼缸的碎片前。眼前的世界是红色的,她想起来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根本没有鱼缸,泰拉也根本没有什么观赏鱼啊。

  

   以自己的智慧,识破这个幻境真的很难么?明明是轻而易举的事,又为什么这么自甘沉沦了?难道长期的奋斗已经让自己感到厌倦,从心底里渴望与爱人平静地共度余生了么?她扶着鱼缸的残骸,看着碎玻璃里的自己。头发蓬乱、满脸血污,正狼狈不堪地大口喘息着。

  

   不,不对。

  

   如果自己真的已经准备放弃,就不会有这样的一个自己在这种时候来唤醒自己。棋手小姐还是那个棋手小姐,心,从未变过。

  

   然后她被狠狠一推,缸底的水面像是另一片天空,同她越来越近。

  

   “它们来了,趁你迷茫和沉溺的时候,它们已经追杀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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