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维纳斯动乱本纪——战场上的怪物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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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依跟混在征召兵的队伍里,进行漫长的行军,周围的人都是跟她父亲一样,从周围村庄里征召出来的农民,平时种地,要打仗时被骑士老爷吆喝一声出门,父亲以前就是他们的一员,娜依悄悄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人,疲劳地打哈欠,挠虱子,闲言碎语谈各自村庄田野间的收成八卦。

   “俺们村闹虫子,早起一看,噫,叶子苗都啃光咯。”

   “我出去打仗了,耽误时辰,家里田咋办呢,老爷又不赔我。”

   “俺就好咯,家里有儿子帮我打理……”

   脏兮兮的农兵拿啥的都有,斧子、棒子、镰刀、长矛,很不统一,穿着打扮也是各穿各的,娜依这半截锈剑和轻皮甲头盔都算好的嘞。最风光的骑士老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头。

   另一支队伍出现了,看上去武器服装都很光鲜统一,比他们强多了。

   率领他们的是一位骑着白马的女骑士,高傲的女骑士兴致勃勃,充满干劲,随时准备开拔一展宏图,身穿盔甲,银镶翡翠头冠,一条长长的金色马尾活灵活现,随风抖擞。钢铁马靴与护腿之上,竟然什么都没有,简练干脆地暴露着圆润的大腿与臀部,紧身的皮甲用相互交错的皮带从下到上将她的身体与挺拔傲人的胸脯束缚勾勒。披风潇洒,皮甲护肩,一杆银枪闪闪发光。

   “吾乃哈特利亚王国王女,白蔷薇骑士罗泽莉娅,奉父王之命,以正义之名,前来协助梅鲁奇亚王抵抗兽人部落的侵略,敢问前方何人?”

   高傲自信的女骑士走上前向骑士老爷高声呼喊,自报家门。

   平日在村子里张扬跋扈的骑士老爷,用它那滑稽的大肚腩在马上为高贵的王女骑士吃力地下马,再惶恐诚恐地鞠躬敬礼回复道:“恭迎殿下,我是东森达库斯公爵麾下的骑士,正响应公爵号召带兵往王都集结。”

   女骑士罗泽莉娅听到很高兴地说:“你们要去王都?正好,我们顺路吧。”

   两支队伍走到一起,来自哈特利亚王国的援军和来自东森达库斯公爵领乡下农村的征兆农兵们走到一起了。

   罗泽莉娅高兴地和骑士老爷谈笑甚欢:“我奉父王之命前来援助梅鲁奇亚王的正义之战,抵抗那些兽人蛮族的侵略,神明将会赐福于我军,很快就能大获全胜!”

   骑士老爷有些忧虑:“殿下,我明白您求胜的决心,可是在王国东边的尹·加索尔联邦已经被兽人部落灭亡了,他们在帝国犹存的时候都一直是个麻烦,而他们在兽人部落面前半个月都没撑住,您不可小觑啊……”

   罗泽莉娅对此毫不在意:“不过是一群吃草的兽人蛮族,能有什么威胁,只要哈特利亚与梅鲁奇亚两国将士团结一心,打败兽人部落轻而易举!”

   父王,您就静候女儿的佳音吧,我哈特利亚王国王女,白蔷薇骑士罗泽莉娅必将取得荣耀的胜利,以正义之名,把这些蛮族都消灭掉!

   而我会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

   娜依走在队伍的边缘,眼看着来自哈特利亚王国的士兵们唱着军歌踏着步伐向自己的队伍缓缓靠拢,娜依打量着哈特利亚士兵们,他们兵戈光鲜,装备崭新统一,士气高昂,一看就跟他们这些农兵不一样,好像很期盼打仗似的,让从小在村子里生活的娜依感到很奇怪。

   等到他们唱歌唱累了,趁间隙,娜依压着沙哑的嗓子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高兴啊?”

   士气高昂的哈特利亚士兵随意地回答:“当然是要去打仗啊。”

   娜依有点不开心地说:“打仗有什么好的。”

   “好处可多了,会涨薪水,会有钱拿,回去后还能跟大伙儿吹几个牛皮,这么好的事当然好了。”哈特利亚士兵理所当然地说,“而且不过是一帮在泥巴里打滚的野蛮人,我吹个口哨他们都要吓跑了,有什么好怕的。”

   薪水?一个没听过的词,娜依摇摇头,又问道:“你们不种地吗?打了仗,就连种地的时间都没有了,回去又要把荒掉的田地重新种一遍,收成全白费了。”

   “我们不种地,我们生来为打仗!”哈特利亚士兵高兴地喊了一句,接着队伍军歌又唱起来了,脚下行军步伐又加快些许,“哈特利亚人生来为打仗♪~”

   不可理喻,无法理解,娜依摇着头,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着大部队上战场了。

   打仗有什么好的,娜依埋怨地想,要不是触怒了骑士老爷她才不来呢,等着风头避几天再想办法逃回去。

   娜依就揣着这样一种消极的想法一直到上战场。

   等她到战场后就很快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逃回村子里了。

   远远能看见前方人影排列整齐,拿着好似长矛的事物面朝他们,然后是密集的噼啪声响,烟雾缭绕,还未晓得发生了何事,身边的人就像秋收的麦子一排排地倒下。

   遥远的方向还有更大的声响,悠然的破空声,天上有奇怪的东西向这边飞速过来,等它落地的时候,在剧烈的声响下血肉横飞。

   战场宛如地狱。

   “啊!”一阵气浪把娜依掀飞出去,头晕目眩,视线模糊,等她看清楚的时候,骤然发现,那些高歌万丈的同伴,顿时变成了死亡的肉块。

   “不许跑!不许跑!”

   骑士老爷朝手下农兵们发狠吆喝一声,骑着那匹老马跑得比谁都快。

   “神发怒了!神发怒了!”

   士兵们惊恐地大叫。

   “快逃啊,不然都死定了!”

   周围本就是从田里拉出来的农兵们惊恐地叫着四散而逃,一开始就不想来这里的娜依也想逃。

   “好痛……救我……”被那可怕的火焰炸断了大腿的士兵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他们的哀嚎勒住了娜依转身的脚步,犹豫不决。

   被炸得灰头土脸的哈特利亚王女罗泽莉娅爬上战马挥舞着长枪高喊:“不要害怕这些蛮族的邪术,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都站起来抬头挺胸面对他们!士兵们,跟我一起冲垮他们!”

   如果是在进入战场前,那些哈特利亚士兵大概会跟着欢呼一声,但在这种身边爆炸不断,同伴时时刻刻莫名其妙地倒下,四肢横飞的时刻,怯懦的士兵们瑟瑟发抖,基本没有人响应这位白蔷薇女骑士。

   “他们的骑兵在我们后面!”

   有士兵绝望地呐喊,娜依朝身后看去,不知何时,身后的密林里突然冒出了很多巨大的狼,有人骑在上面,挥舞着长刀,好像看到了流油的肥肉一样朝他们飞奔过来。

   他们最先冲击的是侧翼哈特利亚士兵的身后,巨大的饿狼嗷呜着从背后扑倒哭爹喊娘的哈特利亚士兵,撕咬它的血肉,而骑在他们身上的都是一些跟巨狼毛色一致,有绒毛耳朵仿若饿狼般的少女,他们厉声娇喝,凶神恶煞,挥舞手中的双头剑左右砍杀,哀鸿遍野。

   娜依看着一头巨狼咬掉了一个哈特利亚士兵的头颅,上面的狼少女骑手将一个人身体切成两半。

   她转过视角,还有第二批这样的狼骑兵正朝他们这边扑过来。

   娜依手心在冒汗,脚在打颤,她好害怕。

   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明明爸爸说过好多遍打仗很可怕,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听话呢。

   她想哭,但现在哭也没用,凶神恶煞的狼骑兵已经扑进了早就溃散的农兵群中,利爪撕裂了大声哭喊的农民,狼少女的双头剑借着巨狼的冲击力将人体一刀两断。

   “受死吧,猪猡们!”

   “嗷呜!”

   狼骑兵砍死了右边的农兵,剑刃上鲜血累累,现在调转剑头,用还没沾血的那一头狰狞戏谑地驾驭巨狼朝娜依冲来。

   娜依盯着迎面而来剑刃与巨狼獠牙散发的锋锐光芒,死到临头,她的心反而平静了。

   她似乎天生对战斗有一种直觉,在爸爸去当兵前,就连村里同龄的男孩子都打不过他。

   现在娜依拿着剑,面对着两头才杀过人的饿狼。

   就像小时候那样,爸爸教过的。

   焦距剑刃獠牙的瞳孔缓缓收缩,血液飞溅的痕迹都一清二楚,当死亡的锋锐临近之际,她侧身躲过巨狼咬合的獠牙,伏身躲避从头顶掠过的剑刃,跪倒在地,将自己那把锈剑贴着双头剑的下方,划开了那名狼骑兵的腰侧。

   “咕唔……”

   狼骑兵带着难以想象的凝固表情捂着腹部翻落在地,那匹巨狼在感受到姐妹的跌落,转过身来,对娜依发出凶残的怒吼,利爪扑来,她连忙举剑抵挡,野兽的力量把她那本就锈蚀不堪的长剑给磕飞了。

   “见鬼。”很少骂人的娜依骂咧一声,把断掉的刀柄朝巨狼扔去,激怒同时稍稍阻碍了下巨狼。

   娜依四下张望,有没有可用的东西,在巨狼扑上来咬掉她的脑袋前娜依抄起了狼骑兵掉落的双头剑,怒吼着朝巨狼的侧腹捅去,巨狼哀鸣一声,血流汩汩,巨狼无力地软倒在地,生命垂危地喘着气,即将死去。

   “对不起……”

   她抬头看向侧面,哈特利亚方面,他们的王女,白蔷薇骑士罗泽莉娅骑在她披甲的白马上挥舞长枪,奋力与来袭的狼骑兵交战,迎面将一个挥舞双头剑的狼骑兵捅翻在马下。

   罗泽莉娅一边迎战,一边大喊:“吾乃哈特利亚的白蔷薇骑士罗泽莉娅,区区蛮族,看我不把你们全消灭干净!”

   在罗泽莉娅的奋战下,哭喊的哈特利亚士兵竟然有重振旗鼓的趋势,抵挡住了狼骑兵,受阻碍的狼骑兵退回去,哈特利亚士兵发出欢呼声:“罗泽莉娅殿下万岁!”

   这时,在战场的正面,兽人部落排列整齐的线列队伍里,冲出了一骑。

   受挫的狼骑兵看到了那个人,也发出了欢呼。

   “是陛下!”

   “陛下来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骑士啊。

   远远地初看没觉得什么,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近,人们才发现这个单枪匹马从敌阵中冲出来的骑士,似乎有点过于高大了……那批漆黑的战马——或者说巨马,有一栋房子那么大,漆黑的毛发里有丝丝血红,它披着战甲,宛如某种非人的战争机器,专为食去世上的血肉而来的漆黑巨马。

   而能配得上这有一栋房子那么大的漆黑巨马的骑手就更夸张了,他穿着黑色的铠甲,头盔上有传说恶魔中的巨大对角,看不到身上有什么武器,只是手持一杆血红的旗帜就单枪匹马向人群冲来,他的身高有……三米?四米?或者取个中间值?无论如何,骑在这巨马上的骑士若要做个比喻,就仿若一辆巨大的攻城塔正以比一般战马冲锋还快两三倍的速度向自己碾压过来!

   “那是什么怪物!?”

   任何人若看到巨大的攻城塔用这么快的速度向自己冲来都要吓死了,而这活生生的攻城塔在自己面前,就根本起不到任何想躲避的念头——那注定是徒劳的。

   当他冲到阵前的时候,他横起了自己的血色旗帜,原来这杆旗帜就是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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